回到河岸的两人,看着一艘艘坐满人的小船离开,对视了一眼,“怎么办?”涟漪难得的有些困惑,更多的却是无奈。
赫连言想周围打量了一遍,确实没有空余的船只了,总不能,游回去吧?他朝她无奈的一笑。
涟漪重重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赫连言一身湿透的落魄样子,倒也生不起气来。
“前面的两位,”一老人粗哑的声音传过来,涟漪赫连伊两人转过头。
“老人家,怎么了?”涟漪回道。
那老人带着略蹒跚的步子走过来,涟漪和赫连言也朝他的方向迎过去。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这个时辰是不会再有船只过来了。”他的口音带着些水镇特有的腔调,所幸还是可以听懂的。
赫连言出声道,“老人家,我们确实是外乡来的,您是住这边吗?”
那老人家缓缓点头,扶了下腰,“我是少数没迁到对岸的人家,人老了就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有感情了。”说罢,长吁短叹了一下,“前几年儿子儿媳一家搬去那边做生意了,我和老伴啊,不喜水镇繁华的生活,索性就留在了这边小村子。你们啊,若是不嫌弃,就去我家住一晚,明早或许会有渔家过来打渔,让他们捎你们回去就是。”
赫连言和涟漪对视一眼,如此,自是最好不过,赫连言忙谢过老人家。两人跟在他身后,慢慢往一方向走去。
而终于借着船的陆翊,花了重金赶来,却只见黑漆漆的岸边,哪还有人?难道是,刚刚与他们错身而过了?
陆翊又吩咐船家往回赶船,绿芬颇为无奈的看着陆翊这一番折腾。
而这厢,涟漪他们跟着老人家到了一处略破败的房子前,门前站着一老妪,见老伴回来忙迎了上去。“可见着儿子儿媳?孙子大虎呢?”
老人家摇摇头,“许是今年生意忙,没得空过来。”说罢,指着身后涟漪他们。“老婆子,这两孩子没挤上船,让他们在这住一晚吧。”
那老妪看过来,一脸慈善,朝他们笑了笑,“正好儿子房间空着,就给你们住。经过水神洗礼,都湿透了吧,我找儿子儿媳以前穿的衣服给你们换上。”
老妪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下,“你们是夫妻吗?”
涟漪张嘴刚要驳回,赫连言抢先一步开了口,“是的,婆婆,我们是夫妻。”
那老妪放下心,跟老人家率先进屋。
涟漪瞪了赫连言一眼,“你为什么跟婆婆说我们是夫妻?”
赫连言看着她道,“婆婆家里一看就只有两间房,若不说我们是夫妻,定要多生麻烦,你要是生气,我这就去跟婆婆澄清我们的关系。”
涟漪见他抬步,伸手拦了一下,“就先这样吧。”她不看他,往里走去。
那婆婆整理好房子,把涟漪赫连伊推了进去,“要换得的干衣物,我给你们找出来了,就摊在床上,你们赶紧换了,要不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老妪很体贴的帮他们带上有些破旧的木门,去煮姜汤去了。
屋内,涟漪走到另一边背着身子,“你换吧,我不用换。”
赫连言倒也不扭捏,脱下湿衣物,穿上那有些破旧的男子衣衫。
涟漪听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竟有些脸红。
赫连言拿了干布走到涟漪身后,给她擦发,“你衣裙有些潮,还是换了吧,在这个地方,要真染了风寒可就真如婆婆所说会很麻烦。”
“你别忘了我可会医术,”她躲开他擦发的动作,他一愣,然后把干布递给她,涟漪犹豫了下接过来,自己擦着头发。
“换了吧,要不婆婆会难过的,别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这话说到了涟漪的弱处,她虽冷情,却也不到不识好意那地步。
赫连言见她妥协,这才开门走了出去,给涟漪腾出换衣的空间。
花艳的衣衫,涟漪抖了抖,抚了抚额头,她偏爱素色,可……罢了,不过是一晚,将就下吧。
换上衣衫,挽了头发,涟漪把自己发潮的锦缎衣裙搭晾在大板凳上,看了看被赫连言随意放在床边的湿袍子,她撇了撇嘴,还是拿过来和自己的一起晾着,希望明天能干才是。
推了门,涟漪有些微怔,晕黄的烛光下,赫连言淡笑着喝着婆婆煮好的姜汤。
那老人家看见涟漪,忙招呼,“赫连夫人,你也过来喝点姜汤去去寒。”
赫连夫人?涟漪晃神了一下,不满的看向赫连言,却被他无视。
对着两位老人家笑了下,走过去,接过婆婆递过来的姜汤,小口喝着,有些辛辣,更多的却是钻心的暖意。
两位老人家没发现赫连言和涟漪的怪异之处,笑着打听,“两位哪里人士啊?公子你说姓赫连,这姓氏西昇国可没听过。”
赫连言也不隐瞒,“我们从廖州来的。”
老人家显然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闻言明了,提了声音道,“廖州啊,想当年我也去过那个富庶之地,那里可堪比我们西昇国皇城呢。”
老婆婆笑打了他一下,“你这老头子,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怎么老是想当年,想当年。”
老头子不服的哼了一声,手中却是体贴的为老婆婆续上姜汤。
涟漪看着这一幕,突然就觉得眼帘被姜汤的热气熏热了,这便是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吗?
“赫连公子,你们家中还有何人啊?”婆婆似是很有兴趣的与他们闲话着。
赫连言沉吟了一下,道,“我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敝夫人家中尚有二老。”
婆婆哦了一声,道,“家中都有老人的话,可要记着常常去探望他们,咳咳,老人家很容易孤独的。”
赫连言笑着点头应着,涟漪见婆婆一咳嗽,老爷爷便一脸操心,不由出声道,“婆婆平日没有吃药吗?”
老爷爷拍着婆婆后背,有些忧愁,“说实话,我们与儿子他们失了联系,近年来都是靠着自己种的粮食存活,哪有闲钱去水镇买药。”
赫连言把手中的碗放下,看着涟漪,涟漪瞥了他一眼,“我纵是能医治,没有药材,也没法子。”说完又转向两位老人家,“待明日我二人回了水镇,我会配好婆婆需要的药材,给送过来的。”
婆婆忙着摇头,老人家刚要拒绝,就听涟漪道,“我不喜欢欠人情,婆婆你们心安理得的接受就是。”说完,放下喝了一半的碗,回了屋。
“内人性子冷,但是心肠还是好的,婆婆你们也不要婉拒了,要不她会心怀不安的。”宽慰完两位老人家,赫连言也跟着回了屋。
他走进去,看见涟漪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赫连言温柔的勾了嘴角,看见凳子上摊开晾着的他和她的衣物,眼眸一亮。
他心中一动,绕到另一边,望着涟漪假寐的小脸,嫣红的唇娇艳欲滴,惹得他心痒难耐。
他瞧着她良久,直到涟漪不耐的睁开如水般的眸子,用手支着身子,“你瞧够了没?”
赫连言这才微微收敛了炙热的目光,“原来,你是口硬心软的人。”
“你胡说什么?”她拧眉。
他直视着她,“你知道的,我没胡说,涟漪一直都口硬心软,那么,是不是也口是心非呢?”
“赫连言,别发神经。”她警告,语气极为不耐。
“发神经吗?”他轻声呢喃,像是自问一般,随即扬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倾身向前,掠夺她的红唇。
涟漪一脸不敢置信,待反应过来,双手用力推离,却换来更坚固的束缚。
不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不是温柔的吸允,而是如狂风骤雨一般的霸道,紧紧缚住对方的唇,舌一举倾入,像是释放了所有的渴望。那般热切,那般炽烈,却又那般珍惜。
“啪”的一声,他松开手,毫不畏惧的对着她充满怒意的眸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谁准你对我这样做?”她的声音很是冷厉,不带一丝感情。
他摸了摸唇,“情不自禁。”
“呵”她嘲讽的一笑,“情不自禁?赫连言,你好大的胆子。”
“不能爱你吗?如果我硬要呢?如果能得到你,胆子大一些也无妨。”他紧紧摄住她的容颜,一字一句很是肯定。“我不想你忽视我的感情,不想永远只站在你身后,不想你的眼睛永远看不到我,更不想你孤独一生。所以,为了你,我会不遗余力的去爱你。”
她对他的表白一点都不感动,“你好自私,强求把我拉进情爱的深渊,你又怎知,学会情爱的我不会变得更痛苦?”
“我不会伤你,”他如此承诺。
“我凭什么相信你,更何况我并不想去爱你,也不想要你的爱。”她一点都不需要,不在乎,她不要爱,爱会让她覆灭的,会让她痛不欲生。
赫连言低了头,敛去眼眸中的沉痛,一挥手,灭了蜡烛。声音极是冷寂,“你睡吧。”
涟漪有些怒,他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掀起她心里的浪潮,不再去管那个立在床边的人,她翻身躺下。
室内,荡漾着微微的气息,似是过了很久,涟漪翻过身,看见那人影一动不动。咬了咬唇,终还是道,“你到床上睡吧。”
那人影没有动作,正当涟漪耐心消失,打算不再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时,赫连言掀了被子的一角,躺了进来。
他身上的凉意传了过来,涟漪突然想起,在这寒冬冷夜的,他只着一层薄薄衣衫,站了那么久,怕是很冷吧。
“赫连言,不要爱我,好吗?”她背着身,有些乞求的道。
过了很久,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出了声,“太想要你幸福,所以不好。”
她沉默,一室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