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杜姑娘拿着包袱去跟大嫂辞别了?”赫连玉猛然站起,身子僵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回二少爷,是的,是小的亲眼看见的。”那小厮如实道,看见二少爷有些微晃的身子担心起来,二少爷不会直接昏过去吧?早知道他就不要过来禀报这个消息。
没想到赫连玉竟镇定下来,吸了一口气,然后提步往外走去,那小厮麻溜跟在他的身后,唯恐二少爷半路出现什么意外不测的,他可担待不起。
“默若,你真的不打算多留一段时间了吗?”西颖问道,有些不舍。杜默若性子脾气跟她们都很合得来,她可是很舍不得这个朋友呢,哼都怪二哥不争气,好好一个美娇娘不知道珍惜。西颖很不厚道的把一切都赖在了赫连玉的身上,赫连玉要是知道,恐怕就气吐血了。
杜默若含笑看着涟漪和西颖,旁边绿芬也是不解,她顿了顿,道,“我出来也这么些日子了,家父肯定很是担心,所以……”
涟漪有些喟叹,看来还是不行,她抬眸看着杜默若,柔声问道,“真想好了?”
杜默若咬了咬唇,点点头,眼中有一抹无奈的涩意。涟漪瞧了,便明白了,心下更多的便是遗憾了,看来这个爽朗的姑娘终究还是和赫连家无缘。她的视线落在远处,瞥见一抹人影时,不由闪过一丝亮光,也许未必呢。
远处赫连玉望见杜默若的身影,心里一喜,忙跑过去,待站定,吁吁喘着气。
“二哥,你怎生来了?”西颖略显诧异。
杜默若看见他,手握成拳,只得暗自压抑自己快要决堤的难过心情,努力装作平静淡然的看着赫连玉。
赫连玉来的急切,脸色略有苍白,一身白衫挂在身上,没想到这蛇毒竟折腾的他瘦了一圈。他只瞧着杜默若,却不说话。
杜默若被他看得心慌,有些烦躁的转头对涟漪道,“那么既无别的事,默若就先告辞了。”
涟漪瞅了瞅闻言而露出急切神情的赫连玉,和满怀兴致看着好戏的西颖,顿了顿,道,“默若先别急,看来我这二弟是有话想跟你说,”然后她看向西颖,“我们回去看看孩子们可老实,走吧。”
西颖有些不舍的站起身,临走前不停打量俩个人,她好像听听二哥会说什么情话留下佳人呢。涟漪哪会不知她心思,但现在应该给杜默若和赫连玉一个单独说话的私人空间,于是果断的拉着她就走。西颖不甘心的问道,“嫂嫂,你说二哥会跟默若说什么?”
“不知道,”她没回头,淡淡道。她又不是赫连玉肚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说什么?呵,至于他们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咯。
而当事人却慢慢的不耐烦起来,赫连玉这厮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瞧着她作甚?杜默若正欲开口,便听赫连玉道,“杜姑娘,为何要走?”
哈,他又疏离的唤她杜姑娘了,看来他立场还真是很坚定呢,时时不忘提醒她他的选择。杜默若略有些嘲讽的开口,“我本来就是一个赖在这里吃白食的,怎么,连离开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是,”他皱眉,因为听出她语气里的偏激,这姑娘是怎么了?“我答应一定会给姑娘寻一位如意郎君的,可……”可她突然要离开,他怎么实现诺言呢?
她嗤笑,他还当真了?杜默若耐性尽失,索性利落果断道,“不用了,本小姐不想嫁人了。”
“那怎么能行,”他听了便急了,想说什么劝她的话,却全憋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反倒杜默若,懒懒的斜眼看他,“怎么不行?本小姐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还轮得着别人指手画脚了吗?”
赫连玉闻言深深的看着她,他根本不信她所说的这些话,太过随意,恐是一点真心都没有。“杜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在赌气,”虽然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是请你不要冲动。”
哈,她好笑的看着他,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赌气?她怎么不知道,其实,她也只不过是心灰意冷了,呵。“赫连二少爷恐怕误会了,本小姐只是想开了,何来赌气一说。把人生大事都交在赫连二少爷手里,本小姐觉得太过儿戏了,所以才打算回涟城去,在那儿知根知底的地本小姐更能找到如意郎君,这点请赫连二少爷放心吧。”
杜默若难得像个姑娘家的说话,出口却是如此疏离,话说的相当好听,然而赫连玉却未像预想的那样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她要走了,他少了个麻烦,这不是曾经期望的结果吗?为何如今摆在眼前了,他却,有些难言的失落呢?赫连玉心里一惊,果然如大哥所说他爱上她了?
杜默若看见他神色陡然变了,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无心去等,背上包袱便欲转身离开。却不料没走两步,手腕被拉住,她凝眉回头,刚想怒斥,便听赫连玉道,“你现在还不能走。”
她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心里怒气渐消,竟慢慢来了点兴致,挑眉问道,“哦?为何?”
赫连玉深深看着她,出口却不是什么告白的话,而是,“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还不能走,哎呀好痛。”他松开手腕,立马装样捂着肩膀,一脸痛色。
杜默若哪里会信,也不上前询问,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他,赫连玉见杜默若迟迟没有说话,于是去看她,但随即就愣了。她的目光好冷,赫连玉顿时收了装模作样的情绪,知她根本不上钩。
说实话,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白痴的样子呢,杜默若心里如是想,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然。她垂在身下的手又握紧了,看他如此赖皮模样站在眼前了,这让她如何舍得洒脱离去?为何,为何明明不爱她,还跑来出现她面前,搅乱她刚坚定的心思?然后杜默若便有些哀怨的望着赫连玉了。
赫连玉正苦苦想着留下她的理由,难不成,他必须表明情意才能留下她吗?这让他如何好意思开口,刚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就要诉衷肠,未免太快了吧?怎么也得容他酝酿一下,在告白吧。
可杜默若是没有闲心情等他的,凉凉道,“赫连二少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小姐就先走了。”
“哎,”他一急又拉住她手腕,“我,我,我……”
我什么我啊,杜默若不耐烦的回头,这次她真想一巴掌拍开他了。
他沉沉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我,我喜……”
“小姐,小姐,老爷来了?”急切跑来的是杜默若之前那侍卫王虎,他毫不知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一场赫连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
杜默若听了他的话,大惊失色,也不顾赫连玉异样神色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连忙确认道,“你说我爹他来了?”
王虎点点头,“是的,小姐,老爷已经坐在茶厅了。”
杜默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扶额,天呢,完蛋了。待她镇定下来,对王虎道,“走,去见我爹。”然后看也没看赫连玉,便朝主院茶厅而去,王虎立马跟上自家小姐。
被杜默若直接无视忽略的赫连玉苦笑连连,那姑娘可真是把他忘得彻底,不过杜姑娘的父亲来了?掐着点来的吗?因那未说完的话,他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翻涌而来的失落。算了,杜姑娘的爹来了,说不好就是自己未来的岳丈,还是先去见礼吧。于是,他提步往茶厅而去。
茶厅里坐着闻言而来的当家主子赫连言,当家夫人涟漪,然后便是坐在位子上胡子一翘一翘的杜熏陶杜老爷。
“杜老爷您先别着急,令媛在府上很好。”赫连言道,语气虽不热情倒也不冷淡,含着尊敬就是了。
杜熏陶哼了哼,他女儿好不好,没见到人先暂不讲,只不过,他眼睛一眯,道“本官听说赫连主子的弟弟便是那当年算卦欺我女儿之人?”他其实不是官架子大的人,抬出本官,也不过是为了压一压赫连言内敛的霸气,他可不要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年轻人。
赫连言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说话,杜默若便赶来了,她正好听见她爹的话,心道不好,爹这是来兴师问罪了?“爹。”
听见爱女的声音,杜熏陶连忙回头,站起身,接住扑过来的杜默若。“女儿啊,你怎么样?最近过的好不好?爹听说你差点被蛇咬,担心死爹了,谁不知道你这丫头最怕蛇啊。”
“爹,谁跟你乱嚼舌根?您看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杜老爷果然放心的笑了。
至于杜默若口中乱嚼舌根的王虎,则咽了咽口水,默默的退了下去。谁不知道小姐最恼别人跟老爷打报告,他不可不想被小姐问罪啊,所以还是趁早躲开的好。
见杜默若来了,涟漪也放下心来,她可不愿看着杜老爷倚老卖老的欺负赫连言,虽然赫连言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倒是赫连玉那厮呢?他不是跟杜默若在一起的吗?该不是躲起来,不敢来见杜老爷吧?涟漪心想,暗中鄙视了一下胆小的赫连玉。
而此时被涟漪误会的赫连玉,正喘着气往这儿赶呢,杜默若脚程太快了,便是他不受伤也及不上啊。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自卑了,他是不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