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箬箬你又去哪?”赫连逸负着手从树后走出来,一脸冷肃的看着娇俏的妹妹。
赫连箬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翻了一个白眼,“我说哥哥,你别没事天天学轩哥好不好?”小小年纪整的跟小老头似的,多无趣啊。
闻言,只见原来古板的赫连逸顿时睁圆了眸子,笑嘻嘻的扯开嘴角,跑到赫连箬身边,打量着她,“你最近老是往府外跑,老实招来,去哪了?”
赫连箬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才不告诉你,你去找轩哥玩,不要缠着我。”
他眉眼一板,绕到她身前,八岁的赫连逸跟着赫连言学了武艺,赫连箬自然是躲不开他,她气愤的跺脚,气红了脸颊,“赫连逸,你到底想干嘛?”这个哥哥,一点没有当哥哥的样子,真是让她头疼。
赫连逸眼睛一眨,“除非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去,要不然我就去跟娘说了。”
赫连箬怒瞪着他,嚷道,“赫连逸你算什么男子汉,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娘告状,走开。”她伸手去推他,赫连箬不喜学武艺,所以赫连逸自然得让着她,只不过还是不让她走开。
“箬箬,你是不是又去找那魏家小子?”赫连逸打趣的道,魏听风和顾雨柔的孩子今年六岁,叫魏晓宇,自家妹妹好像很喜欢他呢。
“你胡说什么?赫连逸你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她恼羞成怒。
“我哪有胡说?是你想多了吧,我只是说你去找他玩,又没有别的意思。”赫连逸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只可惜他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逗弄箬箬的心思。
“箬姐儿,逸哥儿,你们又吵架了?”发出诧异的是赫连玉和杜默若的小女儿赫连洁,她晃着五岁胖胖的小身子走了过来。“你们不要吵架啊,轩哥哥知道了,他会生气的。”在赫连洁的心里,赫连轩是很吓人的,比爹爹还吓人,整日板着脸。
说人人到,十一岁的赫连轩已经有了大男孩的模样,只不过那老古板的模样还是没变,手里捧着书卷,走过来扫了几个小家伙一眼。
赫连逸和赫连箬以及赫连洁同时噤声不语,三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赫连轩。
赫连轩不来不打算理会他们,刚走两步又停下来,看着赫连箬,赫连箬顿时后退了一步,她其实还是有些胆怯这个哥哥的,谁让他不说话都那么严肃呢。
“女子应当矜持,不可以时常出府,就算魏晓宇是个六岁孩子,你也不该跟他走的太近,”赫连轩一出口竟然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道理,赫连箬顿时脸颊爆红,赫连逸有些幸灾乐祸的挤着眼睛看赫连箬,至于小小的赫连洁对此话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的。
赫连轩说完便又捧起书走了,赫连箬手握成拳,然后鼓起气在背后朝赫连轩大声道,“轩哥,我可没有喜欢魏家那小子,你多想了。”
赫连轩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
赫连逸忍笑的厉害,看着赫连箬的目光满是取笑,赫连箬怒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跑走了。
“逸哥儿,箬姐儿这是怎么了?”赫连洁不解的问道。
“她啊,恼羞成怒,不用管她,走洁儿,逸哥儿带你吃点心去。”
“好,逸哥儿,洁儿最喜欢吃点心了,尤其是百花糕……”赫连逸领着赫连洁走远。
而一气之下的赫连箬却是跑出了府,不过她没有去魏家,因为哥哥和轩哥都取笑她,所以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魏家。
气愤的她扯下一根柳条,抽打着地面,小嘴撅的老高,“哼,哥哥和轩哥都欺负我。”
“箬箬不要理他们了,绝对不要,十天不跟哥哥说话,哦不,二十天……”
“主子……”顺公公不解的看着皇上。
半晌,北昱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顺公公点点头,跟在北昱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主子会看着那个小女孩发呆。
而北昱心里亦是震撼的,太像了,那个小女孩和涟漪小时候太像了,只不过她比涟漪小时候娇俏柔弱,涟漪小时候也是冷着脸的,没有小女孩那么丰富的表情。
这里是廖州,那个小女孩,一定是她的女儿吧?那么多年不见,她的孩子都快长大了,呵,北昱嘴角竟露出一抹笑意。
顺公公不经意瞥见,心里却是极震撼的,从他伺候皇上,就没有见皇上笑过,刚刚,皇上是笑了么?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北昱早已又恢复冷峻的面容,是他眼花了吧?
“皇上,您什么时候回北渊?”傍晚,顺公公斗起胆子问道,宫里催皇上的信已经收到太多了,可见皇上停在这廖州城丝毫没有回京的意思啊。
北昱坐在雅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为何不离开?也许是心里那一丝挂念吧,终究没忘记过,所以似乎是渴望着能再见上一眼,涟漪,你过的好吗?应该过的很好吧?这么多年,他没有刻意去得知她的消息,就是想淡忘,可是却好像徒劳了。
顺公公见皇上沉默,不由退至他身后也一声不吭了,皇上的想法是没有人刻意揣测的,便是他伺候了那么多年,也摸不着皇上的一点心思。
北昱敛下眼眸,正欲起身,眼睛却不经意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是她?那个像极涟漪的女孩?
赫连箬在外面晃了一天,她不想回府,哥哥总是取笑她,赫连箬叹了一口气,摸摸肚子,她好饿啊。可是她出来的急,没有带上银两,赫连箬鼻子吸了吸,闻到香气,看向路边卖包子的小贩。
她扯了扯嘴角,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打着赫连家的名义,那小贩会不会把包子先卖给她呢?不管了,姑且一试吧,于是赫连箬迈步朝包子摊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冲出来,驾马之人大喊着,“让开,快让开……”
赫连箬的注意力都被包子吸引去了,哪知道身后即将来临的危险,然后有人的眼眸却紧缩了起来,北昱身子一晃,便飘出窗外。
马车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踏上赫连箬的小身子,赫连箬这时才察觉到危险,可她早已失去镇定,惊恐的望着头上马蹄,然后闭上眼睛。
北昱心脏一紧,一脚踹向马头,然后一手抱起小女孩,飘向安全的地方。
“嘶,”马匹嘶吼了一声,北昱那一脚可是毫不留情,马匹疯狂的挣扎起来,马车之上的那人猛地被甩了出来,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眼见马匹正要疯狂的撞向周围百姓,北昱弹出一粒石子,顿时马匹安静了下来,然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刚刚那人忙滚开,那马匹险些压在他身子之上。
北昱眼睛冷睨着马匹和那人,手上却是轻柔的拍着赫连箬的背,赫连箬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下巴,她动了动,北昱看向她,眼中竟难得柔和了些。
“我的主子呦,您吓死奴才了,”顺公公忙跑了下来,拍着胸脯,后怕道。万一皇上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北昱看都没有看顺公公一眼,反而一直望着怀中女娃,赫连箬胆子其实很大,心跳早已恢复平稳,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北昱,稚声问道,“叔叔,你是谁?”
北昱扯了扯嘴角,反而问道,“你叫什么?”
顺公公很是惊讶,主子可是很少说话的,就算说话语气也是很冷,可是他耳朵没出问题吧?主子竟然柔声跟女娃问话。
赫连箬转了一下眼睛,乖巧的道,“我叫箬箬,”她聪明的没有说出自己的姓氏,轩哥说过外面坏人多,要长点心眼。虽然这个叔叔不像坏人,可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好人啊。
“叔叔,你能买包子给我吃吗?我饿了,等回家我会把包子钱给你的,”赫连箬还赖在北昱怀里,这是除了爹爹之外,她第二个不讨厌的男人的怀抱。
北昱眼里慢慢溢出笑意,他回头看了一眼顺公公,顺公公压下惊讶,赶紧去买包子了。
北昱把赫连箬抱回酒楼,顺公公也直接把包子买回了酒楼,赫连箬也毫不客气,早把那些防人心思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她很是满足的吃着包子,对于桌上别的美事却是视而不见。
北昱把她抱在腿上,给她倒了杯水,道,“怎么不吃别的?”
顺公公早适应主子的奇怪了,沉默的守在身后。
赫连箬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眨眼道,“我只想吃包子,”赫连箬有个习惯当她饿极的时候,她就只会去吃一样东西,对于别的美食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咽了一口北昱凑到她嘴边的水,然后道,“叔叔我吃饱了,谢谢你。”
北昱把杯子放下,温柔的看着她。
“逸儿,箬箬哪去了?”涟漪难得严肃的看着赫连逸,箬箬虽然爱玩却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在傍晚还不回府的。
赫连逸也担心了,“娘,我不知道,箬箬中午自己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他很愧疚,是不是因为他,箬箬生气才不回来的?
八岁在涟漪眼里毕竟还是小孩子,她不忍责怪,只道,“跟娘出去找你妹妹去。”赫连逸自然赶紧跟在她身后,而赫连言外出处理生意,还没有回来,不然肯定也会着急。
赫连箬从窗外不小心看见娘亲和哥哥的身影,她一喜,转头对北昱道,“叔叔,我看见娘亲和哥哥了,我要回家了。”
北昱身子一僵,竟不敢往楼下去看,怕是她,怕不是她……这种复杂的心里以至于他的手大劲握疼了赫连箬的手。
“叔叔,你捏疼我了,”赫连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叔叔,我会让娘亲给你包子钱的,还有你救了我,我会让娘还你的救命之恩的。”
早在赫连箬喊疼的时候北昱便松开了手,所以赫连箬一个轻跳,跃下朝楼下跑去。
北昱深吸了一口气朝楼下看去,手又不自觉握紧了。
“娘,”赫连箬一跑出酒楼就大声喊道。
涟漪闻声,急忙回头,然后便是扑到她怀里的箬箬,她急道。“你这丫头跑哪去了?没事吧?”
“娘我没事,娘有个叔叔救了我,还请我吃包子,你要报答他哦。”
“救了你?怎么回事?”涟漪皱眉。
赫连箬转头指向酒楼之上,“就是那个叔叔,咦,叔叔呢?”窗边早已空无一人。
涟漪担心赫连箬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只淡淡看了一眼那窗口,便领着她和赫连逸回府了,显然没有相信赫连箬的话。
而在她们走后,北昱才又现出人影,他望着涟漪远去的背影,眼里是满满的眷念。真好,又见到她了,原来她活的幸福,他是满足的。
“小顺子,回宫吧,”他最后望了一眼渐渐变得漆黑的天际。
“是,主子,”顺公公莫名,却依旧听令行事。
涟漪,只要你幸福,我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