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嫁庶女

业火焚烧的痛苦仿佛篆刻在了骨子里,林锦墨脸上慢慢涌上了怨恨,紧咬的牙齿,轻轻打颤。

“我被火烧死,林锦墨与林清秋落水而亡,这世上就是就这么多的巧合,我也是身不由己!”

林锦墨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林锦风,“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重生在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而林锦墨借着林清秋的身体活了下来,只有林清秋,是真的死了。”

“我,不是林清秋!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随便你要怎么做,揭穿我也好,杀了我也罢,只要你做得到!”

林锦墨深吸口气,努力镇定下来,“但是,请你记住。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轻易屈服。”

她一眨不眨的瞪着林锦风,就像一匹永不服输的狼,目光坚韧,誓不屈服。

林锦风正要说话,陈氏就来了。

陈氏来得很巧,刚好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林锦墨也长舒口气,借机离开。

林锦风却始终不言不语,只是,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方才林锦墨那双通红却锐利的双眼,那种好不容易得到了生的希望,哪怕鲜血满身,也要活下去的坚持,让他一时镇住。

他能看出谁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自然也不会看不出,如今占着林锦墨身体的,不是林清秋。

若是林清秋,必然不会这么硬抗,甚至连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可能,反而会顾左右而言他,打死也不承认,努力将话题移开。

或者,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说自己这个哥哥欺负她。

行至门口,陈氏与林锦墨已在床边的贵妃榻边做下,彼此亲昵的仿佛是真母子,林锦墨眼里的尊敬和欢喜不假,陈氏眸里的宠爱与欣慰也不假,竟是比他的真妹妹跟陈氏相处得还要相得益彰。

林锦风目光闪烁,许久,莫叹口气。

也罢,子不语怪力乱神,或许这世上的事,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一介人力,也只能顺其自然。

况且,如今就算要揭穿真相,只怕陈氏也接受不了,他林家沾染鬼怪之事,也会为人忌惮,如今陛下最不喜魑魅魍魉等物,这事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锦风看看陈氏,再叹口气,转身离开。

房内,林锦墨抬头看向门外,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你哥哥比我说话有用,”陈氏见她望着林锦风,忍不住笑道,“你以后也多同你哥哥好好相处,将来爹娘不中用,风哥儿就是你的后盾,这举天下的地方,但凡你哥哥能伸手的,大多能帮衬上忙。”

林锦墨乖巧地点头,“我明白,”她顿了顿,“哥哥是好人,我知道的。”

林锦风一路到了书房,林翟天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一见人便道:“又是你娘撺掇来得吧?唉,这事你别插手了,你妹妹的亲事,为父自有考量。”

“爹,儿子今日不为两位妹妹来,”林锦风笑起来,彬彬有礼地行礼抱拳,“儿子从学堂回来,是听到了一则有关京中的消息,想要说给父亲听。”

林翟天一辈子就想混到京城,闻言手里的茶也顾不得喝了,立刻放下看了过来,“京城里的消息?”他惊疑不定地站起来,先是让下人退了,四处看看没人了,这才又坐下,“说说看,什么消息?”

但不待林锦风开口,林翟天又忍不住指指天上,意味深长道:“莫不是,要变天了?”

林锦风轻笑,手指点着桌面,却是摇头,“父亲在朝为官,这消息倒比儿子来得晚,岂不知,那太医院里进了一位名医?据说,连郑太妃十多年的头疾都治好了呢。”

林翟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果真?”

“真不真的,父亲过两日自然就知道了,”林锦风幽幽叹道,“只是如今这个节骨眼吧,谁要坐得住,谁就能坐得久。谁要是妄动,哪怕这天沉到底了呢?这变天前的一场雨,也可怕得紧呢。”

林锦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翟天,话题忽地一转,“伯爵侯府要排面,要面子,这也没什么。咱们家嫡女庶女就这么两个,平常也都不差的,嫁妆厚点儿也就罢了,倒不用弄那那么大动静,父亲说是不是?”

林翟天沉默了下来,摩挲着指节上常年书写文卷的老茧,眉间拧出一块疙瘩,半晌后,端起了茶杯,对着林锦风勉强笑了笑。

“风儿说的是,”杯盖划过杯沿,声音大了些,林翟天不耐地放下杯子,顿了顿又道,“是了是了,动静不必太大,毕竟天气不好,也不好弄得太喧哗。”

林锦风没再说什么,添了杯茶,又关心了一番林翟天的身体,紧接着便离开了书房。

晚间下了一场雨,各房里都安安静静的,也没聚在一块儿吃饭。厨房分了饭菜去各房,囫囵用了,便也入了夜。

林翟天的人傍晚时候从大门出去,半夜的时候才回来,还换了庚帖,消息一时传开,府里竟不见欢喜,反倒越发沉寂了。

木楠苑里那位三小姐也冷静了下来,拿着庚帖翻来覆去的看,窗下坐了半夜没吭声。

晚风凉飕飕的,林锦墨披着衣裳往廊间一坐,看着陌生却清澈的天空,那天空星罗棋布的,银河也高悬着,看起来瑰美无边。

陈氏和林翟天睡得倒好,大公子院里的丫头却伺候着林锦风看了一夜的《吕氏春秋》。

直至第二日,伯爵侯府带来了聘礼单子,长街上摆满了红箱福花,五谷鹿茸,唢呐的喜庆声直穿过墙壁闯进了内院,木楠苑里多了厚厚一箱子青红布匹,凤冠霞帔的定制都到了面前,整座府邸才终于热闹起来。

林翟天让人以给林清秋去打了整套金玉头面,人人都羡十里红妆,林家三小姐嫁庶女,比嫡女还要贵重。

陈氏虽说不满,可为了两府的脸面,也就忍了。

大事已定,林锦墨很是乖觉地待在房中,松了口长气。

“你说你原名便叫林锦墨,同姓便也是同家的,不知妹妹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亲属?”林锦风开门见山,一听就是来打听出身细节的。

林锦墨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心说我给你将彩妆美白你也不懂啊,思来想去,讪笑道:“我就做些脂粉生意,生在南边。”

林锦风看她一眼,又问:“南边大了,莫非是爪哇?”

林锦墨:“……”你丫才爪哇国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