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墨是女英雄胭脂侠?
可林锦墨原本是她啊,那口头相传的夸赞本该是夸自己的才是,林清秋眼神怨毒,好似林锦墨夺走了属于她的荣誉似的。
却未想到,这些事情都是林锦墨自己努力得来的,更是她险中求来的,而造成这些事情的源头,正是自己。
方浩铭也很不满,可又想起那天晚上林锦墨轻功出尘、以寡敌众的姿态,面上不觉露出几分心虚,也不附和了,只想揭过此事,毕竟那夜是自己出了大丑。
林清秋窝在他的怀里,双腿还在隐隐作疼,再想起这伯爵侯府都有人夸赞林锦墨,那外面不知怎么传她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传到背的郡县府衙甚至京都去了!
她不甘心!她要嫉妒疯了!
凭什么自己嫁了人却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她林锦墨就能得个好名声,连爹娘哥哥都被她笼络?
她以为自己出不了门,又仗着林家保护就动不了她了吗?林清秋阴暗地想着,既然硬的不成,那就来软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能这么算了,难道我们的委屈就白受了吗?”林清秋眼圈一红,又开始对方浩铭哭诉。
可方浩铭却没急着应答,这次,他犹豫了。
薛若男就要来了,正如侯府老夫人所言,吃一堑长一智,他至少要把这个二品官家女拿下,不然到时候真的叫人笑得无地自容了。
所以他笑了笑,“清清不急,一切等你养好了伤再说。这会儿咱们还是以静制动得好,等风头过了,再报复她不迟。”
林清秋不甘心,方浩铭却突然站了起来,“就这样吧,你也正好可以花时间想想,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又名正言顺地出气,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竟不敢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活像林清秋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如今也终于知道及时止损了般。
林清秋错愕,心下咯噔一声,顿觉悲凉。
许久,林清秋突然发泄似的将枕头扔到了地上,趴在被褥上嚎啕大哭,想起上辈子的日子,对林锦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等着……你等着!”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如今吃过的苦,他日定要让你也尝百倍!千倍!!万倍!!!
又说青州城内,渐复平静,行商往来,吃穿住行皆往秋冬而去,来了一辆北边的草皮车,内中皆是上等的皮毛,时人争相选购,消息不慢地传到了林家。
恰此时陈家小舅舅陈元已经将青州城内的账册收拾齐整,因温泉山庄之事心中有些愧意,好些日子都借口查账住在外头,眼见着就要离开了,也不好就这么不打招呼,便去买些顶好的皮子准备上门辞别。
来到那大车前,只见已是人山人海,一个壮汉立在车顶上扬着一张虎皮嘶吼,“洒家上个月打来的,已经烘干了,毛子都好,各位贵人豪客,只四十五两,您要我就给了!”
四十五两,算来也不贵,陈元意动,但要上前,就见旁边一个嘴角点痣的男人招手,“给我给我!我家老爷是城里的贾大福,你那虎皮老爷出五十两银子买了,还有什么好的都给我们留着,老爷说了,愿双倍收下!”
那壮汉大喜,忙不迭点头,“这就来这就好!”那恨不得将整车东西都给他的样子,让争抢者纷纷叹息,有的便偃旗息鼓站在一边观望了。
而贾大福,陈元隐约记得那日入青州的时候见着个姨娘嫁人,好像就是嫁给这贾家。
贾家是青州首富,陈元倒是远远见过,肥头大耳还年老枯朽,偏好色得很,为老不尊,陈元很是看不上眼。
不曾想着,今儿买块皮子也能撞见,陈元皱眉,顿时心生退意,可一想到自己要去林府辞别,又犹豫了一下。
他走到那男人面前,“这位小哥,在下陈元,也是商人,不知小哥可是青州首富贾家家丁?”
那男人看了他两眼,面上倒是含笑的,做生意的人,只有笑脸迎人的道理。再说在这里买皮子的也都是些富商,他是万万不敢狗眼看人低的。
“正是正是,”家丁一时没想起了陈元是哪位,但看他仪表堂堂,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寻常人穿得起的,便笑道,“不知这位老爷有什么事?”
陈元松口气,能谈就好,“不为别的,在下只是想在此人手里买几件上好的皮子,方才听小哥似想将好皮子都买了,想问小哥可否割爱几张?”
家丁心里一动,“这是贾老爷的吩咐,小的听命而已,哪敢擅专啊,这位陈老爷,见谅了。”
“且慢,”见家丁要走,陈元忙道,“我只买三张,愿出三倍价钱。”
三倍?
家丁脚下一顿,自家老爷出两杯,他出三倍。这要是买了又卖出去,自己还能赚个几十两!
家丁脸上一喜,“行!”
有钱不赚是笨蛋,反正东西没送到贾老爷面前,管他呢。
陈元略笑笑,取了银票买下皮子,事情倒是顺利,因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转头就从中选了最好的三张皮取了林家。
陈氏自然不曾真正怪罪陈元,反倒气他几日不上门,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似的,最后好歹将人留下,且过数日,彼此舒坦,这才放人。
却说那街上买皮子一事本也无伤大雅,只是偏巧叫过路的侯府下人瞧见了,便将这事说给了方浩铭。
方浩铭自然又说与林清秋,林清秋便又动了心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林清秋怨毒地冷笑着,“我怎么没想到……给她送东西过去。”
方浩铭睡意浓郁,打了个哈欠嗫嚅道:“送什么?”
林清秋冷道:“姻缘!”
她等了片刻,谁知方浩铭却一时没反应,她奇怪地回头,才发现方浩铭早就睡熟了!
废物!
林清秋没好气地摔了梳子,满脸阴沉地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平静下来。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来,等风头过了,再打听详细,这次,必定要他们退无可退!
不觉阴谋又生,林锦墨正一心扑在林老夫人的怀里,将自己两辈子的老脸都豁出去了,硬是撒娇说好话,让林老夫人在齐齐给她拟定的“保书”上签了名画了押。
林老夫人和王嬷嬷都不识字,林锦墨也没有瞒着他们,只说自己想开个铺面替家里分忧解劳,两位老人不懂这些,但却感念这番苦心,觉得她跟陈母一样伶俐懂事,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签了。
她们不是迂腐士人,而是从饥饿苦难里走过来的淳朴农民,并不觉得闺中女儿自己出来从商有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林家跟洛尘逸之间的微妙关系。
原本两边是想拼命拉开距离的,但经过伯爵侯府一役,彼此却多了那么几分斩不断的联系,虽未明说出来,当事人却心中有数。
这恩德是欠下了,情分有了,只是表面上仍不敢张扬。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京都方向又是来了一群人马。
薛家女郎来了。
伯爵侯府大喜,将薛家长辈和女郎迎了进去,这回伯爵侯与侯府夫人都在,而方浩铭也终于看见了那位薛若男。
薛若男的确是个美人,还是个张扬的美人,看够了林清秋柔柔弱弱的小家碧玉之美,薛若男的浓艳妍丽、姿态高傲便更叫人眼前一亮,方浩铭几乎瞬间就迷上了这位美人。
方浩铭生得也不差,薛若男初入侯府,看着倒是性格温顺,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世子爷倒也眼缘不差。
这婚事,很快便就定下了。
中秋将近之日,薛家还未离开,一道圣旨与吏部直发的任命书,打破了青州府虚假的平静与平衡。
“……敕令青州知府林翟天,政绩斐然,为人忠厚,阳春有脚,深得朕心,抬为从三品京畿开封府权府尹,来年开春,即刻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