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犀冷着小脸瞥了一眼长青，“我师父走前是怎么叮嘱的？”
“刘神医称，伯爷病不可急，要平心静气慢慢休养，不可吵到伯爷，不可让伯爷操心，房中伺候的人最好不超过二人。”
慕灵犀再次看了一眼慕樱带来的三个奴才，“出去，如果不出去，我就让管家将你发卖了。”
三人看了一眼慕樱，想到二公子现在在府上的地位比大公子还要胜上一筹，不敢多留乖乖地出了门。
慕樱气得直跺脚，平时她在府上没地位就算了，如今在自己的奴才面前也没地位了吗？
“慕灵犀，就算论资排辈我也是你大姐，你一个小豆丁凭什么指使我的人！”
慕灵犀老神在在地坐了下去，为了避免吵到祖父休息，她压低了音量。
“大姐，祖父生病后一直由我照看，可楼姨娘非要你住在怡鹤堂近身伺候，你们不会以为住进来就是尽孝吧？”
“那你也不用赶走下人啊，他们都不在，你叫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祖父每半个时辰要喝一次水，每日三餐要有人伺候喂饭，如果大小便失禁你除了要负责换洗床单衣裤，还要打水为祖父净身…”
慕樱捂着耳朵尖叫。
“慕灵犀，你别太过分。”
慕灵犀将房门推开，“你可以走！”
慕樱哪能走，她要是回去了，母亲就将她这些年攒的首饰全拿去卖了给二舅还债。
“慕灵犀，你要我做什么？喂水喂饭还要擦屎擦尿？你疯了吧你？”
她气得脸颊通红，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让她伺候端茶送水就够了，竟然还要擦…擦…她想着都恶心好吗？
她一激动声音拔得老高，慕铮自从病后每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觉了，他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外间的话他听得不真切。
可慕樱尖锐的大喊任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人本来就为自己这次缠绵病榻焦心上火，一心盼着早日能好起来，不再过着这种需要人伺候的生活。
结果亲耳听到孙女嫌弃话，叫他怎么忍。
“滚，我还用不着你假惺惺！”
慕樱一滞，遭了，祖父都听到了。
“祖，祖父，樱儿不是那个意思。”
她本就不讨祖父喜欢，如果自己真的走了，日后她在府上便更没地位了。
她脑袋从来没转那么快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祖父，樱儿只是没经验，一时不晓得要做什么，刚刚不是故意吵到您的。”
慕灵犀见她这样都不走，与平日心高气傲的那个慕樱性子反差极大，心中疑惑大起。
楼姨娘到底要做什么？
“大姐也不必如此，你既然真心尽孝，祖父只有高兴的份，哪有怪你的道理，你要是不会可以看，可以问相信依大姐的聪慧定然一学就会。”
慕樱被架到了那里，想哭又不敢哭，心中委屈的厉害。
珏儿只是写几个字便是尽孝，到她这里还要干最下等奴才做的活才能讨好祖父欢心。
慕铮要净手，天青搀扶着老人下床，一步步挪到屏风后，听到里面的响动，慕樱忍不住连连作呕。
慕灵犀就站在一旁候着，嘴角讥笑。
“大姐别杵着啊，快备一盆热水送进去，祖父要用的。”
慕樱想着都恶心，还要她过去，“你也在，为什么你不送！”
慕灵犀摊开手，“我年岁小，端不动水盆。”
屏风后传来咳嗽声，“热水呢！”
慕樱被逼没办法，咬牙将热水送了进去，出来时眼角湿润，整张小脸都挎着，似是有人若能关心她一句，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慕灵犀学着慕樱先前的做派，坐在外面磕瓜子。
慕樱接完水，还要将脏水倒出去，端着脏水头撇开老远，似那水有多大的味道一般。
长青又在里面喊，“来个人，伯爷要换一身衣裤。”
慕樱才泼了水，里面就唤，她忍不住骂了一句，“真当我是奴才吗！”
“大姐，你心里就算有牢骚也不要说出来哦，祖父若听到了怕是要恼了。”
慕樱瞬间委屈，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呜呜，我…”
慕灵犀看着慕樱，心中半点同情也没有。
不过是伺候着倒水拿衣就委屈成这样，那她们四姐妹日日下厨，帮娘亲种菜，冬天下河洗衣服冻得满手裂口，谁可怜过她们一下。
“大姐，你最好动作麻利一些，马上开饭了，祖父用过饭我还要为他行针。用针五次后祖父的身体又能大好一些。”
慕铮听到了，他对外间慕灵犀招手。
“灵犀，你确定祖父明日能大好了？”
慕灵犀在老爷子面前一如既往地表现乖巧，他承欢在膝下逗老人开心。
“灵犀敢保证，明日祖父就能自己吃饭了，只是下床走路怎么还要再等个七到十天，不能急，咱们慢慢来。”
慕铮用他无事的手抚摸了一下慕灵犀的发髻，“能有好转就好，祖父不急。”
此时此刻他心下不知多安慰，这个孙儿找回来虽然给家中平添许多祸事，可孩子聪慧、孝顺，有出息给他长脸，最重要的是他慕铮的孙儿。
“灵犀，想姐姐们吗？”
慕灵犀眼前一亮，重重点头。
“祖父之前有派人去寻过惠犀、和采犀，只是路途遥远，你那姑祖母一家似是搬走了，人要慢慢寻，你莫要急。”
慕灵犀心下叹气，面上还要表现平和。
“谢谢祖父，二姐、三姐是因为我才去的姑祖母家，如果不能一家人团聚，灵犀会一辈子都心中愧疚的。”
慕铮怕他小小年纪有太大的压力，道，“明日接你大姐来府上陪你可好？”
慕灵犀瞬间眼睛一亮，随后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
“前个吴夫人下了帖子，一式三份，灵犀斗胆替祖父的那份谢绝了，灵犀要随楼氏去吴府。”
慕铮沉吟几许道，“我叫福伯随你一同前往，祖父不在你要注重礼节不可失了礼数。”
慕灵犀点头，“孙儿也希望福伯能陪同的。”
有福伯在，相信楼氏想暗中做手脚，也要掂量掂量回来福伯会不会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