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备好,慕灵犀脱掉所有衣衫准备洗澡。
慕惠犀知道小弟这一次被掠能回来,应当遭了不少罪,可前后不过几个时辰,想来也就是受了一点惊吓。
她过来,也是怕小弟的身份被暴露,压着哈欠连天的困倦,在这里熬着,性子有些不耐烦。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出门就不能多带点人?”
她张着大嘴,将哈欠打完,就看到小妹那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身子。
“灵犀!”
她害怕地尖叫出声。
“别叫,二姐,要是不想事情复杂化,别声张。师父就在外面,如果让他知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定要亲自查看的。”
她的伤涉及整个背部,到时定要脱衣查看,她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
慕惠犀忍不住哭了,她手指颤抖抓着麻布准备替小妹擦身子,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可是这样重的伤,你不叫大夫给你看,万一严重了怎么办?要是让娘知道,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却帮着你隐瞒,怕是要恨死我了。”她说着就要出去找人。
慕灵犀坐进浴桶里便闭上了眼睛,年幼的身体熬不到夜,疲倦感让她想睡觉,见二姐要走,只能起身将人拽住。
“二姐,你忘记我自己就会医术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可你这伤太重了。”大腿上侧几乎没有好地方了。
“我有药,一会你帮我上药,上完药二姐就回院休息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谁人问起你都说我没事,睡下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有琉璃珠护体,不会死的,只是这伤怕是要让她遭上一阵子罪了。
可和遭罪比起来,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慕惠犀见小妹宁可自己撑着,也不要外人知晓此事,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将眼泪擦了。
“是你不让我说的,那你自己要撑住,娘怪罪下来别又埋怨我。”她嘴硬这样说,可是帮小妹擦拭身体的动作越发地轻柔了。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大姐不是个傻的,那样就不用在这里受罪,看着小妹身上水灵灵的水泡,还有连成片模糊的血肉,她的心都是颤的。
“你别咬牙硬忍着,要是疼你就喊出来。”
慕灵犀摇头,手死死攥着桶壁,“二姐,咱们快点洗,伤口泡久了会发炎。”
慕惠犀难得温柔,她应道,“差不多了,出来擦擦吧。”
慕灵犀从水里走出来,伤口离开水疼的越发厉害,她感觉头有些沉,眼皮越发地重了。
慕惠犀拿过浴巾将人裹了,扶着她回内室,终是压不住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灵犀,掠走你的人是为财,还是有仇?”
“有仇,亦是为财。”
慕惠犀咬住下唇,她想说不行咱们回去吧,从前日子苦,可也不用遭这份罪,这富贵竟然是要用命来换的吗?
“灵犀,你有没有后悔?”
慕灵犀趴到床上,现在唯有前胸处没有受伤了,这样趴着,能让她好受一些,她伸手从床头的匣子里翻出几只瓷瓶给二姐。
“从未,她们越是想要我死,我越要活得好好的,不但要拿回属于我们应得的,还要让这些人尝到我们所遭受的罪。”
慕惠犀却有些后悔了,“若是当慕府的公子处处有危险,二姐倒不希望你留下。”
慕灵犀呵笑,“二姐还是疼我的,替我上药吧,等久了师父该急了。”
慕惠犀是真的不想做这活,不是她懒,是害怕,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看到小妹身上的伤怎么都不去手。
慕灵犀的两只大腿外侧基本上就没有好肉了,焦黑的木炭留在皮肉里,见二姐下不去手,她卷了一个帕子塞进了嘴里,拿过药,用木棍挑了一些涂抹在伤口处。
药有镇定消炎的作用,可乍一碰触到破损的伤口,还是疼的她忍不住哼出声,更不要说还有黏在血肉上的黑色炭屑,这些不处理下来,将来皮肉黏合就会在身体里落下黑点。
疼,手上每动一下,心就紧缩一下。
钻心地疼得让她额头及全身再次出了一层汗,原本的昏沉似又清醒了两分。也让她记住,对付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后患无穷!
慕惠犀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有心要帮忙,可手指不住地颤抖。
小妹比她还要小三岁,她是怎么做到这样坚韧的?
“你,不疼吗?”
前面的药上完了,慕灵犀吐掉嘴里的帕子,虚弱地说话声音都微弱下来。
“二姐,后面的靠你了,不要管我疼不疼,一定要将皮肉里留着炭黑取干净,我不想以后双腿全是黑炭点。”
慕惠犀做不到小妹这样狠,她不住地后退,“不,我不敢,我根本做不到!”
“二姐,你是想我遭的所有罪都白受吗?你是想母亲一辈子在小宅院里住着,被世人指指点点吗?如果你不帮我,就要外人来做这些事,你准备时刻担心有人会出卖我们的秘密吗?”
慕惠犀还是摇头,这一次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小妹说动,只一味的摇头,却还是不敢上前。
慕灵犀叹气。
“你只是帮我上个药,疼的是我,遭罪的是我,渡过这一关,将来换回的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二姐不想要吗?”
慕惠犀不再说话,一步步挪回床前,拿起药学着小妹的动作细心地帮她挑炭屑、上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的,只觉得药上完,她自己也跟水里捞上来一般,全身湿透了。
“上完了。”
“恩,帮我穿上衣服,我想睡一会了。”
药有镇定作用,伤口处清凉凉的没那么疼了,疲累感再次袭来。
慕惠犀捡了小衣才想替小妹穿上,外面门扇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灵犀啊,身上有伤可不能洗太久,让为师看过再休息啊!”
慕惠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小衣来不及穿了,扯过被子盖在小妹身上。
刘时广已经进了门。
“刘师父。”
她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将小妹挡住,扯谎道,“灵犀她洗过澡上床便睡着了,我正愁着是叫醒他,还是麻烦您过来给他看看。”
她干笑。
刘时广听到徒弟睡着了,走到床前,见她外露的肩膀连亵衣都没穿,看来是困得很了。
他摸了摸徒弟的额头,眉头蹙了一下。
“起烧了,今夜若这烧退不下去持续高热,就麻烦了。”
他掀开被子想看徒弟身上有没有伤,吓得慕惠犀扑倒床上,将被子压住。
“你这是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