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矮下身子才发现蹊跷之处,如果不是烛台掉落,黑灯瞎火的谁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地砖是可以挪动的。
天窠说完,抽出腰中长剑,腕上用力那块砖便活动开来,露出一个漆黑的地窖口。
“这地窖有风,爷,属下跳下去看看。”
拓跋颜用手测了一下,“既然有风,说明这里还有出口,我随你一同下去。”
上面的洞口狭小,下面却是别有洞天,巨大宽敞的地窖里,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摆着两口大箱子,里面装的皆是百两一根的金条,看数额远超万两的数目。
二人拿出火折子四下查看了一圈,这里并无其他出口,只是在地窖的四角落有通风口,对应的上面位置是四盏角灯。
“这个付史,还真是狡诈,在自己的书房建了这么一处藏金窟。”
拓跋颜盯着两大箱黄金陷入思忖。
“主子,这么多金子您不想收为己用?”
拓跋颜眼眸流转间,心中已想出一个完美计策,。
“比起搬回库房放着积灰,这笔黄金我有更大的用处。”
陈通判如今已知自己控制了,卢公公,更晓得他的病是装的,自己可一次二次拦截他通往京都的信笺,时间久了两相起疑,还会对他不利。
一直没想出除掉此人的方法,今日看到这两大箱笼金子,他想到如何借刀杀人。
连夜,二人赶回忠勤伯府。
原以为好友早就睡了,未想到春辉院依旧灯火通明,他去敲慕灵犀房门,却被人在身后唤住。
“殿下,你这一身夜行装出行,不会是去贼了吧?”
拓跋颜回头,看到裹着大氅的好友,高挑了眉宇,“这么晚你出去了?”
“楼姨娘死了,我担心祖父身子过去看一眼。倒是你,这么晚才回来。”
二人进了内室,拓跋颜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唇角弯弯便知她心情甚好。
“心事了了?”
“恩,我亲眼看着她咽气的。”
慕灵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还没谢谢你,今日如果不是你,这计划的纰漏还是很大的,纵然能成功,怕也没那么容易。”
拓跋颜不愿居功,他找慕灵犀有另外要事要谈,“灵犀,我晓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会模仿他人字迹,付筠铭的笔记你可记得?”
慕灵犀最骄傲的便是记忆力,她看过的东西都能熟记于心,想到曾经看过付筠铭写过的策论,这人写着一手瘦体字,撇笔画喜欢拉长。
“记得。”
她随手抓起毛笔写了付筠铭三字。
“楼氏犯事,仰她鼻息活着的人没了靠山也硬气不起来了。曲水不过是恐吓他几句,付筠铭就什么都招了,楼氏拿着祖父给她的两千两银子贴补,让她买药给慕樱请教席,可她拿家人给的银钱将我的仇人从大牢里放出来,让他在这扑蝶宴时对我下杀手。”
她讥笑,“相对楼氏的恶毒,我不还她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都对不起她如此看重我。”
“此人的确罪有应得,竟是从未想过放过你,竟然联合慕孟珏一起骗你祖父,从而害你。这一次他们母子落得这个结局,也是活该。”
“不说此人,这想我模仿付筠铭字迹,到底想如何?”
拓跋颜便将自己在付家搜出近两万两黄金的事情与慕灵犀说了。
“天啊,他这是贪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付史被押解进京时,便扬言他可以全然无恙地回来,拓跋颜的人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晓得他定是留有后手,便从他的话语蛛丝马迹中查到这笔藏银。
“我便要利用付筠铭出狱,救父心切的打算修书给熬枳。我利用他一个小孩子不晓得都察院的信笺是公开的,诬陷熬枳勾结罪臣贪墨赃银,再想助付史无罪已是不可能,而他自己也将无法在督察院任职。”
慕灵犀不解,“费了这么多力气,除掉这二人其实于你并无多少益处,两万黄金便是二十万两白银,你屯兵用人正是用银钱之时,为何不将这钱留下?”
拓跋颜确实有将这笔金子私吞的想法,不过……
“灵犀不晓得熬枳这人的性情,此人不但有仇必报还异常奢杀,这种人留在三司衙门总归是祸患,他因付家被牵累失职,必会怪罪到通判陈丰的身上,以敖家人的势力不出五日,陈丰必死家中!”
慕灵犀的小嘴不受控制地张成圆型,她脑子灵光,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更多的牵涉。
“敖家与戚家是姻亲关系,陈丰是贵妃娘娘在天水郡的眼,敖家人将她的眼挖了去,势必要与戚贤妃生出仇怨,你与我说过,宫中无后两妃势力最大,你用两万两黄金便让两妃结下仇怨,这钱舍得倒是值得啊!”
拓跋颜敲了一记她脑门,“生得太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灵犀其实还想说,其实你也想要那至尊之位,所以才会这般谋算对不对?
但这话太过大逆不道,她装在心中有数便好,能助之时,她定竭尽全力。
很快,以付筠铭的名义寄往京中都察院的信笺便写好了,为了不被查出痕迹,送往驿站前特意让一个小乞丐投递的。
而付筠铭原本要在天亮时送回监牢,却趁着慕家忙乱出殡一事连夜逃走,只是这人走后慌不择路摔死在西梧山崖涧,尸骨都无法捡还。
楼氏出殡。
妻为八台大轿从正门入,死后亦是正门出。
楼氏却是一辆驴车,走慕府最是荒芜的西北门出府。
慕孟珏手捧着泥盆,见母亲的棺椁迟迟未到前院,他抓着路过的小厮追问,“时辰都要过了,为什么还不出殡?”
小厮茫然,“棺椁早半个时辰前就离府了,大公子不知道吗?”
“出府了?怎么可能?”
慕樱预感着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担忧地问,“妾氏才走角门出殡,难不成母亲的身份已经不是大夫人了?”
慕孟珏手中捧的泥盆摔落在地,脸色一瞬间惨白。
慕彦这时随慕斌一道走到他身前,摇头惋惜,“孟珏如今从嫡长子沦为庶子,这考核也就没有资格参加了。不过这于你也算是不幸中的好事了吧,毕竟你初经丧母之痛又本无心酿制之道,现在倒是可以彻底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