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老夫全都要
在徐阶看来,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自然是最好。
而陆昭心里也明白徐阶所想,毕竟常年跟在嘉靖身边做事,嘉靖那一套,徐阶可谓学了个精光。
但今日之事想要他陆昭道歉,只怕痴人说梦。
“阁老也只怕不知在下平生最恨欺男霸女之辈,见一次恨不能打一次,此次只是伤了世子肋骨,本就是看在定国公府的光辉门楣之上。”
“若换做他人,只怕他此刻早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岂会还能活蹦乱跳的回到府中?”
“道歉?怕是该国公大人与在下道歉吧。”
陆昭也丝毫不怵,脸上尽是漠然之色。
有句话说得好,人无刚骨,安身不牢。
陆昭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经历过各种各样来自生活的折磨,越是如此,他越是能体会到一个人的骨气有多么重要。
之前嬉皮笑脸,那是不想与徐延德撕破脸皮,搞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可徐延德既然自找没趣,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所谓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礼尚往来也该先礼后往。
活在这世上,若是连这份骨气也无,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啊!”
“果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本公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巴厉害,还是本公的手段了得!”
“来人,给本公绑了!”
要说徐文璧嚣张跋扈的性格是从何处而来,此刻应当揭晓答案了,正是从他亲爹这儿遗传所得。
话不过三句便要动手,得理不成便逞威,反正我定国公府的光辉门楣绝不能容一个小混蛋玷污,行事之恣意,理由之可笑,着实令人费解。
而这时,徐阶却也没了想要继续劝阻的意思,闻声漠然以待。
陆昭听得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当即起身。
“国公大人既然非要闹到这个份儿上,那在下也只好得罪了。”
“麻烦了,王姑娘。”
又轮到王儇兮出场了,只见一道倩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剑光如昼,霎时间落在徐延德的脖子处。
下一刻,刚刚冲进来的国公府家丁立时愣住了。
自己家老爷怎么好像被人劫持了?
那我们还动手不动?
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陆昭!不可!”
徐阶反应略慢,毕竟是老人家了,不可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当他意识到此事已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想要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儇兮手中长剑架在徐延德的脖子上。
“徐阁老不必着急,在下可还没傻到与一个国公同归于尽。”
“不过今日国公大人想要留下我,只怕也是不能。”
陆昭摆手示意王儇兮将剑放下,而后继续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此时言尽于此,似乎应该结束了才是,可陆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见他端起茶盏轻轻摇晃了一下,这才漫不经心的看向心有余悸的徐延德。
“大人若还想动手,在下奉陪便是。”
剑挟国公,以下犯上,乃是死罪。
可陆昭此刻却显得十分的淡然,不见任何慌乱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好本事果真是好本事”
“陆神医,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再会!”
此刻想要再为难陆昭,显然已经是不成的。
但若将此事闹大,对定国公府似乎也没什么好处,那自然只能暗中解决了。
故此徐延德这才放出狠话,来日再会,何意?
意思就是你陆昭只要还想继续呆在京城,那就准备好迎接来自定国公府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吧。
“唔”
听得这话,陆昭赶忙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
“大人这么一说,在下倒还真是不敢走了。”
“正好今日徐阁老也在此处,咱们把话说明。”
“您是想要这三万两银票呢?还是想要我陆昭的项上人头?”
陆昭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道。
“老夫全都要!”
徐延德也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杀意,利眼之中尽是血红之色。
“对不起,在下一样都不想给。”
“徐阁老,您也听到了吧?日后在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该知道凶手是谁吧?”
陆昭又看向徐阶道。
而此刻徐阶可谓十分的为难,劝谁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听得陆昭所言,当即欲言又止。
“看来大人是知道了。”
“如此甚好。”
“国公大人,在下听说应天府的徐凤仪徐大人每年都要给您进献价值十多万两白银的珠宝,而且国公大人与东南沿海一带的盐帮私底下还有生意,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徐阁老又可曾知晓?”
陆昭再度看向徐阶。
名单在陆昭手中这么久,并非毫无用处,只有祸端。
只是陆昭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用途,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拿出来使用过。
今日总算遇到一个合适的场合,若不让名单发挥点价值,岂不是枉费陆昭将之带着行走了千里之遥?
“你敢威胁老夫?”
徐延德一听这话,顿时惊站起,双眼如炬的盯着陆昭。
然而陆昭却仍是不以为然的看着徐阶。
“阁老?”
“咳咳.陆神医.此事本阁倒未曾听闻。”
徐阶自然是不愿意拆徐延德的台的,所以此刻稍显尴尬的摇头。
但陆昭见状,却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阁老不知便好,不然在下还会怀疑阁老也在其中分了一份呢。”
“好了,言尽于此,还望国公大人好自为之,子不教父之过这种俗套戏码便不要再上演了,省得尴尬。”
威胁?
不,这是警告。
陆昭不惮以圣手之术治病救人,但同样无惧以奇谋诡计算计人。
徐延德想怎么样,对陆昭而言,其实并不重要,无非就是想得到他手里的名单而言。
可陆昭经历过如此许多之后,早就对大明朝廷的上上下下了如指掌,谁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他可是一清二楚。
从嘉靖到高拱,从徐文璧到徐延德,再到徐阶,这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想干什么,难道他还真能没任何知觉?
不过是逢场作戏,希冀以假乱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