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别得意太早

听闻苏绍元今晚就到,整个将军府仿佛又是活过来了,一扫之前的沉闷,每个人心思都活络起来。老太太那边已经吩咐了厨房做一桌子饭菜,各个院子也开始打点自己的底盘。

安氏这边虽然偏僻,苏绍元并不怎么来,但仍旧派了时雨和碧凝打扫院子。苏幕汐陪在安氏身旁帮她解闷,不过一会儿工夫,院子就已经收拾干净了。

老太太那边似乎等不及了,便早早遣人来催促。安氏便让苏幕汐换身衣服过去,自己则还是那件素色衣裳。

苏幕汐不介意自己穿什么,倒是对安氏的衣服不是很满意。毕竟是大家都去的场合,安氏竟然还是如此打扮,看一眼就觉得寡淡。可是苏幕汐没法说,安氏自己心里有数,她也不好捅破这层窗户纸。

主仆三人往那边前厅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前厅传来一连串欢声笑语。安氏的步子一顿,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母亲,怎么了?”苏幕汐关切地上前问道。

安氏摇摇头,“没关系,只是身子有些不适。”

苏幕汐心头一紧,再看安氏现在的模样,脸色的确很苍白。苏幕汐小心扶着安氏往前走,心思不由得想到了别处。

不知不觉到了大厅,厅前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老太太地位最高,坐到了为首的正座上,脸上堆满了笑意。

而在她左右两边坐着的则是甄氏和许氏,两位姨娘身旁都跟着自己的一两个丫头,而在其次坐着的就是苏凤欣、苏云琴、苏贺之。苏贺之是苏绍元现在唯一的儿子,所以目前为止他受到的重视比任何人都要多。

见到苏幕汐和安氏来了,大厅里的人都各自笑了起来,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不过眼里并没多少尊敬。

老太太扫了一眼苏幕汐,再将目光移到了安氏身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安氏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领着苏幕汐上前给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朝她们颔首示意道:“你们就去那边坐着吧。”

苏幕汐顺着老太太的目光一看,这才明白原来那边是指的是最角落的位置。回想起老太太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座位的安排都是有很大的讲究。

众人看着安氏,眼里透着不明的光,脸上神情各异。

“幕汐,快过去坐着。”安氏在众人的目光下对苏幕汐说道,声音还一如往常。可是只有苏幕汐知道,安氏那平静的面容下有着怎么样的波澜。

周围坐着的许氏和甄氏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尤其是那许氏,因着苏幕汐昨日打了苏云琴,心里可都一直记恨着。这下见了苏幕汐和安氏被老太太安排到了最角落,心里别提多畅快。

苏幕汐握着安氏微微发抖的素手,正想说什么,这时候许氏就开口了,“我说姐姐现在越来越素静了,穿的衣服都这么清心寡欲,看得我见犹怜啊!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可是今晚老爷就要回来了,姐姐再这样打扮是不是太过冷淡了些?好歹也要露个笑脸不是?”

这许氏边说,还边眨着细眼,翘着兰花指捂嘴偷笑。

苏氏自从生病以后就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是出现也都早早退去。她性子喜静,加上一直生病也就不怎么打扮,往日没人看见也就罢了。可是今日被这许氏故意说出来,的确引起了主座上老太太的不满。

许氏说得对,她越看越觉得这安氏不好,总是一副吊丧的脸,谁喜欢?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在这种时候又给紧张的气氛加了把火,“是啊,别说父亲,就连我也觉得不喜欢呢!”

话音刚落,苏幕汐明显能感受到安氏那一闪而过的狼狈。说话的人是苏云琴,此刻的她正瞪着一双杏眼看着她们母女。

她和许氏一样,生得一副瓜子脸,眼眸上吊,每每说睡着话都显得阴阳怪气。

安氏狼狈地停顿之后,努力恢复平静,牵着苏幕汐往那角落走,她向来不是个爱争的人,咬牙忍一忍也就过了。

可是,身后的人却突然挣脱了她的手,她微微有些惊愕,回头望去,见到自己女儿竟然一反常态地朝那许氏的孩子苏云琴走了过去。

这可把她吓得心慌,赶忙唤了一声。

可是苏幕汐却并未回应她,而是冷眼扫向那坐在位置上得意洋洋的许氏母女,“三妹妹,对于自家长辈你就是这样尊重的?谁教你这样对待府里的主母的?学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这话冷漠狠决,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坚韧的刀子直直射向许氏母女,话虽然是教训苏云琴,但她那冷漠的目光却是看向许氏!

一旁的婆子丫头都看了过来,就连老太太那边和那甄氏也都看着她。

许氏原本还在娇笑的脸顿然僵住,嘴角的弧度再也挂不住,苏幕汐这话好狠,让她颜面尽失去。

这算什么?她是被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给教训了一顿?简直反了天!

她今夜特地穿了一身华丽明艳的衣裳,妆容也划得尤为精致,一身的装扮,却被个丫头扫了颜面,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再加上自己女儿昨天被苏幕汐那小贱人给打了,她本就恨透了,先在那小贱人又踩在她头上,她真是恨得牙痒痒。

苏云琴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幕汐,怎么也平息不了心里的怒火,当即指着苏幕汐骂道:“你个贱蹄子,凭什么这样说我!”

苏幕汐冷目转向她,嘴角突然泛起了嘲讽的弧度,“凭什么?就凭你不分尊卑,就凭你没有规矩,就凭你自以为是!”

她说着这话,脚下的步子一步比一比坚定,每说一句,她就朝苏云琴靠近一分,等到说到最后,刚好停留在苏云琴面前。

此刻的她全身再也没有从前那股懦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样的傲气,她仿佛是天上来的苍鹰,俯视着低到尘埃里的苏云琴,仿佛她是个猎物,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你!”苏云琴被她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话都已经说不完整一句,样子丢脸至极。

而那一旁的许氏,则更是脸上颜色褪去,徒留一张惨白的脸,恨恨地看着苏幕汐,“二小姐,请你说话有点良心,别总是到处乱咬人!”

乱咬人?

苏幕汐轻哼,麻利地一甩宽袖,“许姨娘,家里主母坐的位置你也敢坐,你胆子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