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萧景怀给的画册,苏幕汐从头看到尾,竟然舍不得放下。萧景怀也不着急,坐在一旁喝茶,幽幽瞧着她,将她这模样刻在了脑子里。会心一笑,有她在,现在什么都不算苦。
当年,他才七岁,失了母亲,被父皇送出了宫。七岁,一个都不太懂的孩子,只是识得几个字,念过几本书。当年离城的那天,瑟瑟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寒风顺着马车前面的布帘子窜了进来,将他小脸刮得通红。不懂所以无畏,以至于在外十年之久,他都未曾哭过。
父皇说,男儿不能哭,哭是女人的特权。身为皇上的儿子,不能哭。所以得知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他也没哭。哭是女人的特权,眼泪就留给那个谋害他娘亲的人!
到时他要手刃凶手,亲手拿她祭天。
骨子里的很冷漠,比外表的冷漠更可怕,这才是他。从小就含着恨长大,俯首的日子太久了,他不愿意继续忍下去。
苏幕汐在一旁毫无察觉,看完之后又翻了其中几页,啧啧道:“想不到,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萧景怀挑眉,看了她一眼,笑了。表面淡淡,内心波澜涌起。
喜欢一个人能维持多久?
萧景怀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是在她出嫁那晚。大鱼瓢泼,电闪雷鸣,他义无反顾去看她,那一刻,他想到了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能有多久?
他淡淡勾着唇,一倾笑意,融化了周身的寒冰和怨恨,宛如雪夜的红梅,耀眼夺目。越是镇定,内心就越是澎湃。
他毫无征兆将面前的女人从位置上抱了起来,用嘴堵上了她碎碎念的两片柔软,霸道而又不容拒绝,出乎本能那般掠夺。
困住她的挣扎,咬着她的唇低吟:“到一辈子的尽头吧。”
......
当晚,苏幕汐回到王府,满脸阴沉。
任谁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去招惹她,只能默默守着她,端茶送水,而后又伺候她用晚膳。苏幕汐胸闷,吃了不多,但又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半碗。
边吃边暗骂:该死的萧景怀,竟然上了他的道!
长歌在一旁偷偷瞧了一眼她阴云密布的脸,识趣地没说话,努力将自己隐身在杂物中。这种事她没资格说,而且就现在这情况,沉默最好。何况小姐这脾气并不好,若是说不好,还会将火牵连到她身上,她才惹不起。
苏幕汐闷闷回了房,摸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恨得咬牙。该死的,竟然比之前还要过分!她真不该就这么信了他的鬼话!
可进屋还没多久,长歌便急急忙忙找了过来,拍着她房门道:“小姐,小姐,将军府出事了!”
苏幕汐正准备躺下,听闻此事赶忙将门打开,长歌顺势而入,而后在房内小声道:“小姐,夫人出事了,长曼特意来让我告诉你,如今只有小姐你才能去救夫人啊!”
苏幕汐脸色顿然僵住,这才从安氏那处回来多久,竟然又会出事?她胸中顿然燃起了怒火,冷声问道:“你且仔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将军府这次出了事,府上没人能帮上忙,老太太气不过便让夫人出面请两位安大人帮忙,夫人不愿,老夫人和几个姨娘便吵了起来,甚至还不让夫人离开!”
苏幕汐眼里的光亮顿然暗了下来,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她才离开了将军府一个多月,万没想到,他们苏家竟然还有脸继续欺负安氏。这是当她死了么?
“小姐,夫人身子也不好,长曼说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可老太太和几个姨娘就是不让夫人离开。我真是担心....”长歌眼里也满是焦急,她已经将安氏和苏幕汐看做了自己的家人,如今听说安氏被苏家人欺负,她心里也很是愤怒。
这苏家的人,简直就是恶魔。
苏幕汐冷冷一笑,也不再多说,转身穿好衣裙,跟着长歌便赶往了将军府。她恨得牙痒,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全身上下都泄着愤怒。
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将军府门口,门口这时仍旧守着两个侍卫,苏幕汐下车准备进去,被两个侍卫拦住。
苏幕汐看了两人一眼,二话不说,在两人开口说话之前便将人给打晕。她和长歌,两人联手,不过眨眼功夫,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便躺成了一片。至于将军府本家看门的小厮,苏幕汐面无表情扫了二人一眼,只是一眼,两人便乖乖将大门打开,一句旁的话也不敢说。
哼,这时候才识相,是不是太晚了?
此时老太太院子里灯火通明,几个姨娘和苏绍元齐坐一堂,而安氏则独自坐在角落,脸色苍白,痛苦地捂着自己胸口。她身侧只有一个碧凝守在一旁,主仆二人仿佛是这个家里的边缘人,和对面那群人完全不是一家人,那感觉,更好像是敌人....
老太太率先发难,口气咄咄逼人,“我说安氏,现在咱们苏家惹上了这么大的事,府上的姨娘们都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唯独你,不闻不问,仿佛一个没事人。你可是这个将军府的主母,遇上这种事你怎么能袖手旁观?”
“是啊,安姐姐,我们将军府家世最显赫的就数姐姐你了,你不能总是什么都不闻不问。过去姐姐你身子不好,不常来请安就罢了,老夫人也没有强迫你什么。现在你身子也比过去要好了,姐姐的两位哥哥也官复原职了,正是可以帮忙的时候,却躲起来做个缩头乌龟。”甄氏不重不轻地缓缓道,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苏幕汐那小贱人不在,安氏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哼,以为自己女儿嫁过去了就万事大吉了?没门!苏幕汐不在,正好借着这事将安氏从主母的位置上赶下来,苏幕汐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是无法挽回的事了,那时候她也没资格管将军府的家务事。就算是知道安氏受了气,那不也只能受着?
甄氏见安氏气得够呛,非但不住嘴,反而继续又说:“我说姐姐,我们将军府正在危难之际,你若是继续袖手旁观,那就说不过去这个理了。身为将军府主母,府上少爷小姐你也未曾照料过,老爷的烦心事也未曾上心过,如今老爷被人诬陷,你也不愿意出手相救。哎,我说姐姐,你这心里是不是恨透了我们将军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