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因为太后已经颔首准许,楚梦岚拽着赫连威,已经离席。赫连威已经有了准备,倘若楚梦岚还坚持说自己不是,指责自己不该莽撞,事事不通知他,那自己就再研制个炸药,专门用来炸他!
心底正如此郁闷想着,便隐约听到身边人一边牵着自己,一边吩咐宫女去传唤御医。
赫连威听见他这吩咐时,脑海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又心脏病?被自己刚刚烟花吓着了?
可在看除却愤怒意外,并无异常的脸色。
“楚梦岚?你没事吧?”
“闭嘴!”
赫连威还欲开口说什么,楚梦岚回头便回绝了她,直接拽着赫连威来到距离御花园最近的行宫,静等御医到来。
因为之前宫女通传的时候,老御医就已经听说纯王脸色不大好,便一路小跑而来,抵达行宫的时候,已经是满头虚汗。
在叩见楚梦岚,得了应允正要上前给楚梦岚把脉,却被对方一记眼刀飞来“本王没有生病!”
老御医满脸无辜迷茫,这时候反见楚梦岚直接把赫连威往前一推:“是她。”
右手衣袖倏然撩了起来,露出一介玉臂后,又小心仔细将衣袖往下放了放,只露出手掌手掌是位置。
赫连威本是大条的性格,因为楚梦岚刚刚行为举止太过古怪,而不得不变得细腻起来,尤其是挽衣袖的时候,赫连威心中感觉一阵好笑。
这时候的男人都这么保守?露一节手臂怎么了?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
旁边楚梦岚也觉得自己刚刚行为有些明显过分,为了缓解尴尬,干脆瞪了御医一眼:“看什么,还不快诊治!?”
那御医见纯王发话,连忙战战兢兢给赫连威清理伤口。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对他这种年过半百的老御医来说,极为轻松。
奈何旁边的楚梦岚就在旁边一直仔细盯着看着,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一会儿问伤口深不深,一会儿敷药注意什么,一会儿又问会不会留下疤痕。
老御医紧张应付着,一边担心弄疼了赫连威的伤口,一边儿不敢怠慢了纯王的问题,一心二用之下急的额头冒汗。
赫连威看在眼里,便觉好笑。
这时候伤口已经被清理了大半,露出下面伤口来,老御医皱眉看了半晌,最后抬头看了看赫连威:“纯王妃,恕老夫直言,请问王妃是被什么东西伤到?”
赫连威一愣,与楚梦岚对视一眼,暗想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见到,就算没注意到她伤口,但多多少少心底也会有数,便没有隐瞒,直言道:“是烟花。”
老御医不由想起刚刚夜空下的光亮,以及来时路上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便有所了然。
“原来如此,我见王妃这伤口奇特,不想冷器所伤,故才一问。王妃莫怪。”
赫连威点头说没事,老御医这才为赫连威小心包扎,而后开了一些止血的药材,躬身退下。
因为包扎时旁边楚梦岚一直在旁边盯着,恐怕伤口裂开,故而这次老御医包扎用心非常,甚至在赫连威看来,都已经快要便成了熊掌。
“这模样,让我待会儿怎么回到宴席上去。”赫连威皱眉,虽然知道楚梦岚刚刚也是出于担心才如此吩咐,但对赫连威而言,却并非什么好事。
眼下整只右手几乎都被包扎了起来,因为纱布太厚,就连衣袖都掩盖不了。
楚梦岚见状,干脆开口叫赫连威不要回去,并称自己会给赫连威请辞,说身子不适已经离开。
赫连威摇头:“太后的寿宴多年才隆重举办一次,如此,好像我们小辈不知礼数。”
最终因为伤口是在赫连威身上,楚梦岚劝说不住,僵持的结果是纱布拆下去两层,赫连威安然回到宴席上。
这时候一些朝臣都已经向太后献礼物,正轮到淑妃的弟弟李将军李钝。
这人一身戎装,刚一走上来时,赫连威就注意到他一身杀气。
曾经她倒是不相信这种无形的东西的,如今来到古代以后,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从前的不信,到如今的坚信,也不过是半年的时光。
李钝身上的杀气,正如同楚梦岚与生俱来的骄傲一般,只要看一眼,便能感受到。
那是一阵阴冷的气质,无声在周围蔓延开来,尤其在经过赫连威面前时,后者不由打了个冷战。
自从她来到古代以后,见到的人除却楚梦岚便是后宫的女子,并没有真正意义面对沙场上的人,故而这一刻,对李钝印象颇深。
这时候,李钝已经上前,将礼物展开。
赫连威等人抬头望去,却见是一张帛书地图。
楚梦岚似乎看出了什么,略微皱眉,在看李钝的神情竟出现了赞赏与担忧两种神色。
赫连威迟疑看向楚梦岚,觉得他这反应大为奇怪,似是欣赏李钝,又戒备非常。
这时候李钝已经向太后单膝跪下,将帛书呈现给太后身边的宫女,并解释道:“恭祝太后长乐无极,我李钝粗人笨口拙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用礼物概括一切。”
话音刚落,那边礼物已经被呈现在太后的面前,后者忘了一眼,从来波澜不惊的眸子,竟然出现了一丝涟漪。
太后与皇帝对望一眼,神色难辨。
李钝低垂着头颅,再度开口:“此乃素月国投降战书,日后素月答应,每年向我华晋俯首称臣,年年进贡纳税。为我华晋造福。”
皇上见自己猜想成真,立即展了眉眼。
普天之下,想来没有哪位皇帝不喜欢自己疆土扩展的,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疆土,更是令楚夜寻觉得惊喜。
而再反观旁边的太后,看了一眼帛书,在得到李钝的答案后,反而忧思皱眉。
场中似乎无人明白太后的心思,唯有赫连威。
那一刻,赫连威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当她听说李钝呈现的乃是投降书时,第一反应,就是战争。
不该有的战争。
素月这个名字,似乎以前听说过,只是个不大的小国,但却临近其他诸国,是个要塞之地,如今却被李钝攻下。
这结果看似是为华晋打开了出口,实际却也威胁到了其他诸国。
这等于在给其他国家示警,等于暗示他们联盟。
赫连威不知道自己猜想是否与太后一致,这时候太后已经挥手,让人将投降书收下,表面上称赞了李钝两句,实际并无其他奖赏。
一些愚钝的朝臣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还以为是太后刻意刁难,窃窃私语好一阵。
赫连威见状再看向太后时,带着深深的探究。
太后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妇人,可见微知著,她考虑事情的长远性,却往往比眼下这些常年在外的男人朝臣还要深远,远不是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
难道是因为人在后宫生活了太久,见了太多勾心斗角,真的树老灵,人老精了?
宴席上赫连威望着太后的视线刚刚收回来,回眸间,便觉有一道不同寻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她并没注意,知道李钝在自己面前路过刹那,她才发现这个眉眼威武的男子在看自己。
深思有些探究,却并不掩饰。
奇怪。
赫连威心中嘀咕一声,她记忆中自己与这个李钝并没有任何交集,可今天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李钝的这份礼物太过贵重,赫连威以为是最后一份,谁知道李钝归位之后,底下又有宫女一声通传,竟是尚书府。
赫连威一听尚书两字,便联想到了顾宁羽,一抬眼,果见声音来源处,坐着年过半百的尚书大人,及顾宁羽。
因为这次寿宴上来了太多人,赫连威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
此刻顾宁羽正低声与身边男子说着什么,当丫鬟通传后,那男子捧着一锦盒上前,将礼物呈现给太后。
奇异的是,这份礼物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前打开,而是直接被太后含笑收下。
当那男子回走时,赫连威不经意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步伐,脑海一道人影蓦然闪过。
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谁。
酒过三巡宴过一半,最后场地中央又开始三三两两的上演着歌舞,又半个时辰后,太后以身子困乏为由,先行离开。
太后离去时,由淑妃亲自搀扶离去,楚夜寻身为帝王,则留了下来主持大局。
太后离去后,坐在赫连威身边的楚则音像是复活了般,再没了刚刚伪装的端庄矜持,一直口中嚼着吃食,大眼却一直向楚梦岚身后张望。
赫连威知道小丫头在找什么人,便笑了一声,告诉她今天穆光没有跟来。
楚则音闻言不由失望一叹:“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言罢拍了拍手上糕点残渣,向赫连威等人告别后,起身离去。
见此情况,赫连威不由有些疑惑:“她平时不是最爱凑热闹?怎么今天……”
“想事去拆太后的礼物了,年年都是如此,宫里头的女公主就她一个,每年不论是太后还是皇上的生辰礼物,只要是她看上的,都会溜进她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