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知不知道?历来不论是哪个王朝,都没有像你这么悠闲的王妃。你知不知道王爷对你有多好?这样日上三竿的时候都不让你叫你起床。”
“不不不。”赫连威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向绿柳摆了摆手指:“不是楚梦岚对我有多好,而是你口中之前那些历来的朝代中,都没有遇到过我赫连威,所以才没有这个先河。”
绿柳无奈。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赶紧起来吧,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上早朝都要回来了。”
绿柳伸手就将赫连威自被窝中拽了起来,一遍拽一边不忘嚷嚷:“王爷说明天年关,这两天宫里头例行朝政之后,都会尽早回来陪你,你还是起来早点洗漱好等王爷吧。”
已经彻底习惯赫连威不用胭脂水粉的绿柳,在赫连威净面之后,只递给她自己研究的一小盒油脂膏,而后开始为赫连威挽发。
因为绿柳坚持要等王爷回来之后,才能给赫连威开晚饭,故而自赫连威起床之后,就一直巴巴坐在门口的位置,等着楚梦岚回来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愣是连人影都没有瞧见。绿柳猜测可能是宫中议事耽误了时辰,便终于松口给赫连威安排了膳食。
可直到晚上的时候,依旧不见楚梦岚归来的身影,这次赫连威有些起疑。
“难道是按照他上次所说,留宿在宫里头了?”
“不应该啊,若真是如此,按照王爷的性格,应该提前派人回来通告一声才是,而且王爷如果留在宫中过年,也没有理由将王妃你扔在王府的道理。”
赫连威觉得绿柳所言有理,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望着门外苦等。直到天色晚了下来之后,依旧不见楚梦岚身影,赫连威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人,该不会走丢了吧?
话一出口,届时迎面接到绿柳一个白眼,“你当王爷像你一样吗,王妃?”最后两个字,明显是鄙视的韵味。
赫连威咂咂嘴,心中则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其实晌午午膳时,楚梦岚没有回来,赫连威便已经隐约起疑,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朝堂上的国家大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的。
可平时就算楚梦岚回来的时候再晚,也不曾像今天一样,眼见已经快要到子夜凌晨,依旧毫无消息。
“王妃,你赶紧睡吧,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要是再等下去,耽误了你的休息,明天就算王爷回来,也会责怪我们的。”
赫连威知道绿柳的为难,并没有再说什么,终于洗漱上床,可依然睡不着觉。
后半夜的时候,天空又细细绵绵的飘起来雪花,赫连威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甚至能听到轻风送雪,拍打到木窗上是声音。
一夜无眠。
隔日赫连威起的难得的早,直接叫来绿柳问昨天的情况。
绿柳进房之后,看到赫连威凝重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昨天没有乖乖的睡觉,不免劝了几声。
赫连威一见这状态,便知道楚梦岚一夜未归。
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又无意间招惹了他,这家伙跑去花楼发泄了?赫连威皱眉极力思索,却始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无意间又开罪了楚梦岚。
前天在冰面上的时候,那家伙虽然被自己嘲笑,但也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后来和自己回到王府时,还是一脸难得笑容可掬。
赫连威着实想不出什么错处。
“王妃,事已至此,王爷无缘无故消失,我们要不要启禀太后那边?”
赫连威抬手:“还是暂时不要了,毕竟这正好赶上年关,王爷那边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儿耽误了回来行程都不知道,这么贸然的禀报太后,只怕要惊扰了老人家,那可是罪过。”
“可是今天正好赶上过年,王爷若是不在王府的话……”
“楚梦岚不在,不还有我吗,有什么事,你尽管直接和我说好了?”说着便挽起了衣袖:“究竟有什么事,该怎么做,你跟我说。”
绿柳无法,只得按照赫连威的吩咐转身退下。
纯王府这边,因为少了一个男主人而险些乱成一锅粥,而京都的一间出名酒楼客房内,则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因为是年关,酒楼进进出出的人极少,尤其雅间地带,更显得安静起来。天字号房最里间内,一身白衣的顾宁羽焦急在房内走来走去,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好半晌之后,终于听到走廊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开门一看,正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东西呢?到手了吗?”
“到了,小姐到手了。”小丫鬟打开丝绢手帕,里面赫然是一个白玉药瓶。
顾宁羽将药瓶紧紧攥在掌心,忘了内阁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问道:“东西究竟该怎么用?昨天我将哥哥骗来这里后,他执意要离开,后来我没有办法,干脆给他饭菜里下了药……人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呢?该不会是药量太多,出了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啊。”小丫鬟向内阁望了一眼,安慰顾宁羽:“纯王可是从小习武的,他那样的身子,一点迷魂药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也就醒了,小姐你若是想要……就赶紧将这个药掺到水里,给他服下。”
顾宁羽攥着药瓶,掌心不由溺出一阵细汗,并且脸上显现出一缕屈辱的神色。
“没想到我顾宁羽竟然也有今天这种时候。”一回想起昨天自己将楚梦岚骗来后,自己原本打算直接献身,不料楚梦岚竟然在迷魂散与软筋散两种药物相互作用下,硬生生给运功逼迫了下去。
那个时候自己明明已经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肚兜,可他依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屈辱,顿时自那时候油然而生。
如果说曾经喜欢楚梦岚,完全是因为年幼时的美好纯真,那么经过昨夜之后,这感觉则完全演变成了一种执念。
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一定要夺回来,并且战胜赫连威的执念。不论用什么办法!
自己走到今天,已经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自己喜欢楚梦岚这么久,怎么甘心半路杀出个赫连威鸠占鹊巢?
事已至此,答案无非是成功与失败……不不不,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失败的机会给自己了,剩下的,唯有死路一条。
岚哥哥……
顾宁羽回望内阁床上沉睡的楚梦岚一眼,暗自庆幸他昨天对自己并没有设下什么防备,否则再叫几个家丁,也都治不住他。
“你退下吧。”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退下后,顾宁羽按照丫鬟所说,将瓶子中的药粉搀入水中,给昏迷的楚梦岚服下。
这种药粉,是她花重金自苗人手中得来的,听说是一种难得使人致觉的药粉,给人服下之后,他会将面前人,当做自己想见的人。
当然,这药粉中,为了达到目的,顾宁羽已经提前让贴身丫鬟多融入了一味药———合欢散。她为了能战胜赫连威,可谓是什么屈辱的事情都做尽了。
甚至,甚至穿上了自己平时最为厌恶的白纱衣,素颜清汤挂面,连头发都未曾挽起。这一刻,每每对着铜镜时,顾宁羽都会皱眉,以为自己是赫连威的一道影子。
将药水给楚梦岚服下后,厌烦扯了扯身上的衣袖,转身坐到桌边,静静等着床上楚梦岚醒来。
今天正是年末最后一天,天外又开始飘起了飞雪。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一连两天都是阴天,纵然过年都不见晴好。
雪花簌簌拍打在木窗上,发出轻微滑落的声音。
顾宁羽坐在桌边,或许是因为紧张担忧的缘故,她对周围一切都异常敏感,甚至能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室内的红烛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红色的蜡泪堆积老高。
顾宁羽视线落在蜡泪上,因为紧张而脊背挺得笔直,时间久了,自然劳累,正好发出一声叹息。这时候床上的楚梦岚已经悠悠转醒……
顾宁羽心尖一动,看向床上楚梦岚悠长的睫毛颤了颤,继而睁开眼来。
楚梦岚迷茫的视线看向顾宁羽时,后者因为紧张,下意识将手攥住了身上的纱衣,却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出错,便惊扰了楚梦岚。
“这里是哪。”楚梦岚头疼揉着太阳穴,迷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视物,隐隐约约看到对面桌边做了一个人,却只能分辨出一身白衣,看不清容貌。
“你……”楚梦岚头疼坐起身来。
顾宁羽见状,也不知道刚刚给他服下的药有没有起到作用,便匆忙来到楚梦岚身前,要来搀扶他,却始终不敢说话。
现在她不能确定楚梦岚眼中的自己,是顾府的千金,还是他纯王的妻子。
另一边的楚梦岚,则完全分辨不清情况,只见面前一团白影,看衣着装扮像是赫连威,可周围的房间,却又不像是自己纯王府。
怎么回事?
他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越是如此做,视线就越是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