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的脸上满满都是对于洛家的怨恨,那怨恨甚至让洛老夫人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的心惊。
“若不是当初你们说要让我嫁入洛家,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奢望?你们当初说我和老爷青梅竹马,生来便是天生一对。”
周姨娘的脸上浮现出了当年依旧是二八年华之时曾经有过的甜蜜,可是下一刻便变成了阴狠。
“可是之后你们却避之不谈!明明这个正妻的位置应该是我的!从我小的时候你们就这么说!可是等到我该嫁了的时候,你们却偏偏不承认,还去求娶了慕容家的女儿!”
“而你,洛云和!”
周姨娘的目光移到了洛云和的身上,满满都是鄙夷和痛苦以及倾慕混杂起来的复杂感情。
“当年如果不是你亲口说的要跟我一生一世,要将我娶进门,我又怎么会幻想这些事情?可你是怎么做的?在娶了那慕容沁之后,你竟然就变了心!”
看着洛云和惨白的神色,她先是仰头笑了起来,又呜呜的哽咽了喉头。
“你虽然没说,可我又不蠢,我看得出来!你那个时候已经想要疏远我了!”
周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时我娘说算了吧,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斗不过洛府的……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活该被洛家的人当成猴耍啊?”
她看着洛云和,满脸的泪水倾然而下,洒落在地面上,同地上的灰尘凝结而成一颗一颗黯淡的尘珠,又逐渐的湮没了下去,只在地面上留下了几道深深浅浅的印记。
“我也是人!我也是女人!凭什么我就该被你们耍?洛家又如何?慕容家又如何?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吗?”
听着周姨娘的话,洛云和避过头去,而洛老夫人则一巴掌搧在了周姨娘的脸上。
她的脸上那五道指印无比的清晰,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你这是在找借口!你就是天生的蛇蝎心肠!好!就算我儿子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可是慕容沁呢?她做错过什么了?她何曾对不起你过?我们洛府的列祖列宗可对不起你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女人们又何曾对不起你过?”
洛老夫人看着周姨娘,一脸的鄙夷。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是你的姑母啊!真是造孽啊!”
洛老夫人边嚎边拍大腿,哭的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兰芝则上前去扶住了她,并且抬眼看了洛千卿一眼。
这眼看着洛千卿就要走了,可是自己却还在洛老夫人的身边……
洛千卿看着她,忽然开了口。
“老夫人,我想向您讨一个人。”
听到洛千卿的话,兰芝的心忽然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而洛老夫人红肿着一双眼瞪了洛千卿一眼。尽管洛千卿也是受害者,可是在洛老夫人看来,洛千卿就是个搅事精,这些家丑全数说了出来,实在是让洛老夫人觉得颜面尽失。
“你既不是洛府的人,又哪来的脸来向我讨人!”
洛千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素来听闻老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对身边的丫鬟很是疼爱。可是有一件事情,老夫人却并不知道……”
迎着洛老夫人疑惑的目光,洛千卿开口说道:“那兰嬷嬷的孙儿要迎娶兰芝,老夫人您当初应当是觉得门当户对的吧?可是……那兰嬷嬷的孙儿却是个十足的癞子流氓户,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这样,您还想将兰芝嫁过去吗?”
洛老夫人惊愕的看着身边的兰芝,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如今我自是不会嫁!我的丫头在我的身边自有好出路,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可若是兰芝并不愿嫁呢?”
洛千卿摇了摇头,“人各有志,有的丫鬟觉得能伺候主子当上通房便是极大的好事,有些丫鬟则愿意嫁给家生的小子,今后当个管事嬷嬷,可是有些丫鬟,却是想能堂堂正正的站直身子,做个自由人的。”
在洛千卿开口的时候,兰芝对着洛老夫人跪了下去。
洛老夫人看着跪下的兰芝,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说的可是真的?”
兰芝点头,冲着洛老夫人叩了好几个响头,“奴婢有罪……奴婢……奴婢……”
她一时情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洛老夫人抚额长叹,“你糊涂啊!出去当个平头百姓有什么好的?见到贵人还不是得下跪?碰到了事情,连求救也无门!你跟着我好歹出去了没有谁会瞧不起你,今后我再帮你找个好的小子,你这一生尽可无忧矣!”
兰芝紧紧地抿了抿唇,眼泪掉了下来。
“奴婢明白老夫人的一片好心,只是奴婢……还是想自赎己身……请老夫人原谅奴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老夫人也懒得再劝了,无力的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婆子把兰芝的卖身契给取了过来,轻飘飘的扔在了兰芝的身上。
“罢了罢了,既然你是这般的白眼狼,我也懒得说你了。想走的就都走吧,我也不做那个恶人了。”
伺候洛老夫人十三载,最终只落得白眼狼三个字,兰芝一片心冷,收起了自己的卖身契,咬了咬嘴唇,无声无息的站起来走到了洛千卿的身后。
在所有人的沉默的时候,洛千卿最终跪了下去,冲着洛老夫人跟洛云和各叩了一个响头,便沉默的站起身,带着自己的一群丫鬟和周姨娘往外走。
“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看着洛千卿带着周姨娘往外走,洛老夫人瞬间就坐不住了。
“周姨娘怎么说也还是我洛家的人,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我们洛家的种!”
洛家其他人已经没法指望了,洛千卿已经算不得是洛家人了,偏偏这个孙女儿却是最有手腕和心机的。洛莺音被抓了,根本就是洛家的耻辱。三姑娘则还那么点点大,病弱成那样,还不知道能不能长的大。
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洛家最后的希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