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他是见过那些吃了逍遥散之后对逍遥散上瘾的人的表现的,那些人会逐渐的失去理智,对逍遥散无限的上瘾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事情,更别说逍遥散本身还会对人的身体本身造成极其严重的伤害和损坏神经等的问题了。
而那名知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被人发现过非常明显的异常,除了他对于商户态度转变过快这一件事情。
“回殿下……因为……并不会直接给他上逍遥散,而是控制剂量加了零星一点放在食物里头,比如点心什么的,一般吃不出来,只是会对那点心十分喜爱罢了。”
没有谁会觉得自己会对点心上瘾,况且不可能每次都会做同一款点心,不同的食物里头加上一点点的逍遥散,就足以让那名知府对那小妾的手艺上瘾了。而且他不会产生怀疑,只会觉得是自己小妾的手艺非常高超罢了。
而且他们孙家送出那小妾的时候,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的确做饭的手艺很好,外人一般是看不出破绽来的。
听到孙氏的解释,容元的神色沉了下来。
他吩咐人把堂上跪着的孙氏几人都押了下去,大步朝着后头的书房走了过去,从书架上翻出了一堆的东西摆在了桌面上。
等到洛千卿走过去的时候,便发现他的桌面上摆了大雍的地图、大雍的官员名单以及大雍的商户名单。
“你把这些东西翻出来,是在怀疑什么吗?”
洛千卿轻声开口询问,瞬间惊醒了还皱着眉头的容元。他转过身来,看见洛千卿单薄的身子站在自己的身后,赶忙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把洛千卿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披风里头,这才点了点头。
“我觉得……既然那孙氏有这样的胆量敢对一个朝廷命官下手,必然还会有其他类似的事情发生!那群人实在是胆大包天,而孙家不过是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商户而已,就已经敢这么做了……”
他伸出手,用朱笔在那扬州知府的名字上画下了一个红圈。
洛千卿点了点头,“按照这群人惯常的做法继续推断,我觉得很可能他们是以小妾为节点,在私底下布置出了一张暗网来。”
洛千卿这话让容元忍不住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周围,幸而在过来之前洛千卿就已经让人守着门口,没有让人过来了,不然若是叫人听到了洛千卿这句诛心之语,只怕就连容元都保不住她。
所以容元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轻声的在她的耳边开口,“嘘……莫要这般大意。”
他的身边是有皇帝的人的,而且容元很清楚,对方平日里忠于他,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肯定还是忠于他的父皇。平时容元可以不在意这些,毕竟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头,容元忍不住有点为洛千卿担忧了。
洛千卿楞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也随之放轻了很多。
“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妾,是因为小妾往往都不属于家族势力的一环。但凡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谁家没有几个妾室姨娘?可是如果真的注意到了,可以看看洛府的田姨娘和周姨娘,忠顺亲王家的孙氏,以及那扬州知府家的姨娘……”
这些全数都是证据,那些不起眼的小妾却恰恰好牵连起了之前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大雍朝向来不讲究什么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情,不说已经嫁人的妇人了,就连未出阁的姑娘也都是有自由出门的权利。而那些已经嫁了人的妾室,只要身边跟着人,就是可以随意出门的。
而这样一来,她们的动向就很难为人所知了。
出了门不会被人侧目,入了府内又是在后院之中,偏偏又能接触到当家的男人,她们的身上其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可怕了……”
容元被洛千卿的猜想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是对大雍朝了解不够的洛千卿,所以对于洛千卿的这个猜测,他有着更深入的推想。
要知道,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那位父皇陛下--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能够从一个不起眼的没有什么优势的皇子最终一路打压下所有的兄弟,并且在最后成功的夺得了皇位,甚至在坐上皇位之后更是清扫了一片朝臣,他的父皇是一个真正的皇帝。
虽说这些年看起来他的这位父皇陛下行事越来越温和了,导致有些人可能忘了当年血流三月的惨烈,可是容元却依然还记得。
若是洛千卿的推测真的是正确的,那容元简直不敢去想象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能确定他的父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年……他父皇的手段和反应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跟他早年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别。
洛千卿看着容元皱起的眉头,从被裹住的披风里伸出手,轻轻地点在了容元的眉心。
“不管怎么说,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不是么?”
看到容元点头,洛千卿微微的笑了起来,“不如我们先推测一下大概的范围,这样若是真的事情到了最差的境地,我们也能够有个准备。”
说到这儿的时候,洛千卿的目光转向了容元铺开在书桌上的那一堆东西上头。
被周姨娘下了毒之后,洛千卿对于以刘德全为首的那群人愈发的厌恶了起来。那群人丝毫没有人性,没有把人当人看。从最早被发现的李贺,到后来的孙氏,不管他们怎么伪装,都没有掩饰住他们身上那股人渣自私的气息。
他们从来都只顾着自己,其他人的死活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
哪怕这不是在现代社会,洛千卿也始终没有办法适应这样的三观。只因为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就能够随意牺牲无辜旁人的生活甚至是性命,这简直让她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