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这一烧，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听使唤了，她再次后知后觉，疑惑道：“我的魂儿丢了？毕摩？你是在说些什么暗号吗？”
“就是昨日小姐淋了雨，一直发烧不省人事，然后胡大人就去请了毕摩来……您是不知道，他们画着大花脸，可吓人了，就这么进来一看，立马就说要举行招魂仪式，好像是中了什么什么蛊……”
“慢着慢着。”这怎么还越听越糊涂了？
磐微叨叨叨的小嘴根本闲不下来，继续道：“还有一个男人，举着大刀，凶神恶煞的，还好我当时离得远又低着头，要是眼睁睁看完招魂仪式，我估计当场就给吓死了。”
中蛊？
之前在枣山的时候，沈应归对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经常追着祠堂的守门老头东问西问，回家后又抓着其他兄弟姐妹，大半夜的讲出来吓人。
沈枝意听过几次，知道西域有害人不浅的蛊术，什么扎小人，转气运，养恶灵，沈应归全都说的头头是道。
“我第一次来西域就被下蛊了？”
“不不不，那位毕摩说了，小姐是几年前中招的。啊啊啊，对了，您身上的红疹，就是因为这个鬼东西。”
几年前？
那岂不是在盛元……
沈枝意掀开被子，准备去找唐毁，自己中了那么多年的蛊，要不是这次被雨淋了现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简直令人难受。
她早些年确实得罪过人，但也只不过是孩童之间的打闹，再见到面，指着鼻子骂几句也就歇火了，实在想不出来，谁会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万一还有什么恶灵小草人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小姐还是先睡一觉吧，外面下着雨呢，莫要再受寒了。”
沈枝意犹豫片刻，真的是很讨厌这种湿漉漉的天气。
“毕摩呢？”
“不知道，估计送回去了吧。”
“你快去留人，我有话要问他们。”
磐微看她是铁了心要探个究竟，压根劝不住，只好妥协道：“那您记得多添些衣裳。”
“知道啦。”
沈枝意经过侧门时，看见护卫领着十几位女子进来，她们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面容姣好，一步一晃，十分媚态。
“这些姑娘是？”
护卫对她拱了拱手，回道：“赵老爷送给中郎将的舞姬。”
“全都，都送去唐毁的院子？”
“是。”
真行，这臭男人连拒绝都不会。
沈枝意看这些姑娘的表情突然就不友善了，懒懒道：“他那院子怕是住不下，先带去别的屋子吧，好生招待着。”
“这……属下明白了。”
她还赶着去见毕摩，晚上再找唐毁算账。
长琴和撒牙就坐在自己的屋内，连桌子上的糕点茶水都没有动过，一眼看去，他们不怒自威。
难怪是所有毕摩中地位最高的。
“沈小姐。”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来是有一事不明。”
长琴双手交叉，只是看了一眼沈枝意，便道：“你这蛊，时间已经很长了，多小心身边人吧。”
“它发作时是何模样。”
“情欲，臣服，死亡。”
沈枝意真是越发觉得荒唐，她无权无势，偏居枣山，那人究竟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这东西只有西域人可以操控吗？”
“手段卑劣，一般都是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在女子身上用它。我只听闻这虫子难以驯服，所以不是谁都可以下蛊的。”
沈枝意知道了要有防范之心，便不再叨扰，道：“多谢毕摩解惑。”
她正准备去找唐毁，可磐微却追上来，拉着人就要回屋。
“唐小王爷出门了，听说是柳县令叫去的。”
“又走了？”
“是啊。”
虽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沈枝意怎么感觉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柳臻也跑来和我抢夫君了是吧。”
“……”磐微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还有那一院子的舞姬，真好。”
“什么舞姬？？”
“没事，我们去用膳吧。”
午堂县百姓准备的宴会就在后日，磐微见沈枝意很有精神头，于是说道：“衣坊送来了两条裙子，小姐待会儿试一试吧，要是不喜欢，我再找他们重新做。”
“西域的绸缎？”
“对，红娘也是用的这个。”
沈枝意被富养长大，对款式花纹这些十分挑剔，之前连叶婉杉都觉得她特别难伺候。颜色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经常来沈府帮忙量尺寸的冬姨妈都说：“您这闺女啊，以后看男人的眼光不得比天还高。”
虽是玩笑话，但也有几分道理。
“小姐知道是谁要害您吗？”
“毫无头绪。”
磐微拿出裙子，将它们放在一起，仔细比对，这手工确实没有红娘做得好。
“这种恶心东西，坏人是要下地狱的。”
“行啦，我这不是没事吗，开心点，聊点其他的。”
磐微一拍手，道：“呀，我刚刚看见东边的院子里住了好多姑娘，她们就是送来的舞姬吧。”
“……”
“身上可香了，我离的很远都能闻到。”
沈枝意觉得她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那你回去多闻闻。”
“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这样显得自己好像一个登徒浪子。
“饭呢，我都饿了一天了。”
磐微放下衣裳，跑去厨房端菜，嘀咕道：“小姐今日的火气怎么如此大。”
知道屋里不好伺候，她看着沈枝意用完膳，立马提议道：“小姐要不要睡一觉？”
“不睡。”
“那就练会儿字。”
“不练。”
“……”她就是想离远些，怎么那么困难。
“现在几时了？”
“酉时。”
沈枝意坐到案桌前，拿起书卷开始看，这里记载着许多的西域异事，是之前无聊的时候，磐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小姐慢慢看，我在外面守着。”
“这么大风，你跑出去干嘛？”
这会儿又好了？
喜怒无常的小姐，实在是少见。
“那我陪您一起看吧。”
“上次翻到第几页了？”
磐微凑过去，小手一扒，道：“这里这里，上京赶考的书生在荒郊野岭，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于是一转头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