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相互出卖
“广交会.......哦,伯爷说的是定期市吧,好好好,伯爷真是有心了,有心了。”顾元镜听到赵铭道的话,略作沉吟就明白了。
原来葡萄牙来到中国之后,除了窃据了澳门之外,还通过贿赂和协助大明剿贼等方式得到了广东本地官府的认可,获准可以在每年的夏季和冬季在海珠岛一带进行定期的贸易会,每次几天到两个月不等,到现如今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但是在崇祯十三年(1640)的时候,因为葡萄牙在澳门屡屡违反规定擅自修筑炮台和城墙,定期市也就被取消了。
这被葡萄牙人称为广州贸易会的活动是葡萄牙人重要的利润点,正是因为可以直接进入大明帝国内部采买货物,所以其拥有比其他殖民者更低的成本,这几年,葡萄牙商人一直致力于恢复贸易会,恢复以往的高额利润。
赵铭道知道这位顾大学士是原来隆武朝的广东布政使,也就是一省之主官,对本地的情况还是熟悉的,因此稍微一提他也就明白了,于是问道:“那就烦请顾大人为我等勤王将士周全一二了。”
“好说,好说。”顾元镜笑着答应。
从妈祖庙走出来的时候,赵铭道神色阴郁,成义见了,问:“怎么了大哥,不顺利吗?”
“不是不顺利,而是太顺利了,绍武皇帝的使者满口答应,就没说一个不字,就算不说他是大学士,仅仅说他原来好歹也是布政使,也不该对我如此殷勤才是,真是其哉怪也。”赵铭道说。
成义听了这话,也觉察出不对,说道:“大哥,那从澳门这里登岸要紧不要紧呀,若是要紧,咱们可不能指望一群酸菜,你知道的,这群人素来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要是能成功了,也就重要,若是不成,也就不重要了,算了回去等消息吧。”赵铭道说。
一行回了码头,定海号巨大的船体就靠在码头,这算是澳门评议会给的一个优待,上一次不许这等大船靠岸,这一次许定海号靠岸,但兵船不许,而赵铭道这几日一直住在定海号上,但在码头上,赵铭道看到了成筐的鲜菜和整扇的猪肉,还有几只活羊正被吊上船,赵铭道笑着说:“这个安德森,花的不是他的钱,这么舍得。”
“哪儿呀,大哥,这是有人送来的,不要白不要。”成义说。
“送,谁送的?”赵铭道看了看周围,并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人,成义说:“来的是一群仆人,自称是他家主子姓海,老家琼州的,说祖上还有个有名的官儿叫海瑞什么的,没听说过。”
“你呀连海瑞都不知道,说出去丢我的人。”赵铭道打趣说,心里却是明白,这是海述祖的做派,但是刚才在妈祖庙见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怎么私下里这么热情呢?
入夜,赵铭道正在舱室内休息,却见成义带着何良焘进来了,赵铭道笑了笑:“何先生,怎么了,难道您没拿到尾款。”
“不,尾款已经尽数入账,并不缺少。”
“哦,那是要与在下来谈新合作的,呵呵,何先生,在下可不似往日那般阔绰了,再订货,只能先给五分之一的定金,而不是上一次的一半咯。”赵铭道半开玩笑的说。
何良焘摇摇头,看了一眼成义,赵铭道说:“这是我能托付生死的弟兄,除了老婆,我没有什么不能和他分享的。”
“好吧,赵将军,我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评议会已经决定,拒绝您的军队登岸战船靠港,原因是避免扰乱市场秩序。或许明天早上,阿德约先生就会来正式通知。”何良焘说道。
赵铭道点点头,亲自给何良焘端了一杯茶笑着说:“如果只是如此的话,何先生就不会夤夜前来了,是有什么内情吗?”
何良焘说:“我在澳门几十年,所以朝廷与洋夷会谈需要翻译时正巧找到了我的朋友,而他告诉我,之所以评议会和总督拒绝您,是因为那位顾大人对总督说,假如同意您的要求,广州贸易会将永远无法恢复,而如果拒绝,在您的舰船返回后,洋夷就可以立刻前往广州城买卖。”
赵铭道听后,气的乐了,说道:“何先生,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但是我要求他顾元镜以此为筹码,逼迫洋夷让我登岸呀,但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这些文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这个时候还在内斗,实在是........实在是该死,我大明落得这般田地,全怪他们!”何良焘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恶狠狠的说道。
“何先生,我想不到您会来告诉我这些,看来您真的拿我当朋友。”赵铭道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因此得到您这样一位朋友,我倒是不觉得不亏了。”
“我只是不想将军这样矢志抗清的人蒙冤受屈罢了,国难之际,正是将军这等豪杰之辈大展才华的时候,但却被小人所构陷,实在是不该呀。”何良焘说着,眼角多了些泪水。
赵铭道深为感动:“何先生如此夸赞,赵某人实在不敢当,不过也没有那么严重,船到桥头自然直,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呢。何先生,若我邀请你加入义军,共谋抗清大业,你可愿意?”
何良焘抱拳说道:“在下正有此意,这些时日在下已经想过了,若将军愿接纳,在下愿意倾尽全家资财相助,也愿意投身于将军麾下!”
赵铭道摆摆手:“毁家纾难倒也不必,只是在下从军时日较短,麾下兵丁终究不够多,深入了解后,才知先生在澳门很有威望,若能振臂一呼,真不知能招募多少英雄豪杰呀。”
“将军说的是,在下于澳门多年,可为将军招募士卒,可.........。”
赵铭道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先生的难处我知道,军饷呀,若是有充足军饷!嗨,钱钱钱,命相连呀!”
二人正聊着,就听一护卫来报,说是海述祖求见,赵铭道与成义相互看了一眼,微微摇头,不知他的用意,赵铭道问:“何先生,你可识的这位海大人。”
“琼府商人,靠着祖上蒙荫聚揽豪富,如今供职于绍武朝廷,人很有胆色,做事稳重,心思很深,将军可要小心呀。”何良焘想了想,说道。
赵铭道说:“且看他进来如何说。”
何良焘起身离开,忽然停下:“对了,将军,这海述祖极为诡诈,在与洋夷会谈的时候,他几次出言诬陷将军,说将军如何跋扈,军纪如何散漫,竟比那顾元镜还不愿意让您在此登岸,如此小人,将军一定要小心才是。”
“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多时,海述祖进了舱室,而何良焘已经藏了出去,海述祖见礼之后,问:“伯爷,此地说话可算方便?”
赵铭道点头:“当然,当然,大人有话直说。”
海述祖道:“伯爷,顾元镜那贼子骗了您呀,您出主意让他去周旋,他反过来,以定期市要挟洋夷不得放你上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是这等贼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