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雷霆一击
“开火!”
随着一声号令下达,周山大营主体阵地两层堡垒全都迸发出了震天动地的轰鸣之声,四十二门口径不同的火炮喷吐了拇指大小的霰弹,而在三角堡、星堡和皇冠堡垒上还聚集着数千火枪兵,几乎在一刹那,数万枚拇指大小的铅弹泼洒向了前沿土坡,精心设计的阵地终于发挥了作用。
土坡上下的清军几乎被一扫而空,泼洒的血液和弥漫的血雾掩盖住了一切,血箭从清军的身体之中射出,缓坡上的人群仿佛被狂风吹倒的麦子,一瞬间几乎全都倒地了。
战场上从极响变成了极静,幸存下来的人麻木的看着周围的残肢断体,耳边全是惨烈的呼嚎和求救的声音,忽然有人惨叫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踉跄而逃,而各堡垒之上则进行了新一轮的射击。
第二波响起的事燧发枪的杂乱的射击声,并非他们装填的最快,而是与身后同袍交换了武器,各堡垒之上都有火炮,所以纵深空间很大,而为了降低被弹面,所以正面比较窄,因此只有前沿的士兵可以射击,他们射击完,把手里的燧发枪交给身后的同袍,然后拿起靠在胸墙上的燧发枪继续射击,然后再把射击后的燧发枪交给身后,如此周而复始,竟然是打出了很多人心心念念的三段击来。
而随着燧发枪之后响起的则是六磅野战炮,在这群训练有素的炮兵操作下,六磅炮的装填速度远远超过了燧发枪,因为敌人距离实在太近,打的又是霰弹,所以都进行减装药,所以打的又快又狠,反倒是重炮表现平平,在这个距离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势。
虽然一轮打过,硝烟弥漫,遮挡了火枪手和炮兵的视线,但周山大营的设计实在是过于合理了,只要按照规定的角度打下来,肯定能从土坡之上射出一条线,只要有清军站立在这条线上必然会被打死。
四周全是挣扎的人,谭泰此刻已经完全崩溃了,刚才雷霆爆炸一样的火力齐射下,他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是因为早早从缓坡上撤退下来,才躲过了惊天动地的齐射,但此刻雷鸣一般的齐射声依旧此起彼伏,身边不时被铅弹打的激起一片片的泥土。
谭泰挣扎爬起来,但看到一个踉跄逃跑的满洲兵被子弹连续击中,先是脑袋整个炸开,继而身体被重击,好似一片破口袋一样被撕扯着,咣当摔在地上,花花绿绿的肠子淌了出来,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冒着蒸腾的热气,谭泰立刻趴在了地上,不敢在起身,连滚带爬的越过了鹿砦防线,滚进了最前沿的壕沟才算捡回一条命来。
“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满天神佛保佑,祖宗庇佑。”谭泰在壕沟之中不住的祈祷,一直到他听不到枪炮声,才是稍稍清醒下来,却看到幸存的士兵从前面跑回来,与压阵的弓箭手冲突着,谭泰知道,弓箭手们得到了死命令,谁逃杀谁,可现在谁敢不跑,身后是炼狱,是深渊,是吞噬人性命的地方。
“关娃子,快点跑,前面败了。”彭施军见大兵从前沿跑下来,个个魂不守舍,完全没了人模样,就知道结果,他扔了手里的铁锹,抓起旁边的关娃子手,拉着他往后跑。
关娃子却是摇头:“我不走,我要投降王师,我杀了鞑子,鞑子会杀我的。”
“谁知道你杀了满洲主子?我不说谁知道?”彭施军吼道。
关娃子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说道:“我不走,我只要趴着不反抗,王师就不会杀我。老施,你跑吧,你那天和王师那边对骂,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不跑了。回了鞑子那边,肯定是个死,你以为你不会出卖我,可是我还记得,我打死那些鞑子兵的时候,你为了保命,指着说是我杀的,若不是我把他刀打落,咱们都是个死,你走吧。”
施军恨恨骂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而关娃子则是翻身滚进了自己挖出的沟子里,捂住脑袋抱着头,静静等着。
站在核心阵地的赵铭道和曹化闻等诸将观看了一场钢铁暴雨引发的盛宴,每个人都兴奋的大吼大叫,最终却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了赵铭道,因为周山大营阵地的设计方案是魏王殿下提出来的,讲武堂出身的军官进行了完善,而大家只是看到赵铭道背着手淡然的看着前沿,这种淡然,才是睥睨天下的人才有的气度。
但谁人知道赵铭道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他转过身,对身边数十位将领竖起了一根手指,只说了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魏王,现在该怎么做?”曹化闻问道。
赵铭道微微一笑,说:“将军,这是你的职责。”
曹化闻跳上一旁的高台,大吼道:“吹冲锋号,杀鞑子呀!”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了周山大营,随着命令的下达,埋伏在堡垒线之后的各营士兵鱼贯而出,一群掷弹兵跑在了最前面,身后全是扛着梯子的火枪兵,他们到了土坡之下,点燃手榴弹扔到了头顶上,如果说土坡之上哪里还有活人的话,肯定是顶部的壕沟之中,而随着一阵阵的俄爆炸声,果然响起了刺耳的惨叫之声。
火枪兵们直接上了刺刀,一手提枪,手脚并用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对着上面的清军就是一阵乱捅,雪亮的刺刀刺穿了一切铠甲,而无数的提着刺刀的火枪兵顺着梯子爬了上去,重新占领了阵地。
而在主要出入的通道,率先冲出的则是披挂甲胄的选锋、跳荡们,他们手持长矛大刀,从缺口处鱼贯而出,一阵喊杀之后,水银泻地一般漫过整个大地,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无数的冷兵器对着清军的后背就是一阵的捅刺,收割着早已没了阵型的清军性命。
他们越过鹿砦,跨过壕沟,把清军的盾车拉扯出缺口,直接扑了进去,不管前面是绿营兵还是满洲兵,但凡有反抗的,一律攻杀,而负责压阵的清军弓箭手先是被精神崩溃的溃兵冲的有些混乱,防线变的支离破碎,现在又被潮水一般的明军冲杀,来不及反抗,就完全崩溃,被士兵和壮丁裹挟着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