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的眼睛里已经是充满了绝望,她是家奴,除了她自己,她的男人儿子全都是在侯府做工的,他们的身契可全都是掌握在刘夫人的手里,她不能连累家人!
看着张嬷嬷一心求死的死灰表情,再没有犹豫,宋清乐手起针尖落,一针封喉。
她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刘氏既然肯派她来谋杀自己,就一定是攥紧了这人的软肋的。
只是,现在这尸体倒有些麻烦。
宋清乐的面上浮现过一抹烦躁。
“谁!”
她忽的转过头,望向假山的一角视觉盲区,那里……有动静!
前世的学医经历,同时也养成了她洞察力入微的能力,轻易没有她察觉不到的异状。
果然,两秒过后,从假山石堆砌密集之后,先探出了一双锦缎绸面的浅靴,上面绣了祥云的暗纹。
再然后像兰花一样的男人一步步走近。
的确是像兰花一样,若不是男人此刻脸上的笑容并不友善,宋清乐甚至还想要多看两眼。
“别过来!”
宋清乐翻遍了自己的记忆,确认没有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信息,看来他不是府内的人,应该是今日流水宴上的宾客。
男人听话的站定了脚步,一双眼角上挑的微弱桃花眼含笑的看向她。
他眉宇微扬透着年少风范,身上的月色锦袍更是异常的符合他如兰一般的气质,发丝齐齐整整的梳在了头顶,冠上了一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血玉白冠。
女孩儿的发丝凌乱,衣裙上半身已经全湿,如春没多久,天气还有些凉,她这样湿着衣衫,风轻轻拂过,不经意就会打个冷颤。
“你都看到了?”
男人点头,好整以暇。
“你要揭发我?”她本来还想着如何处理这具尸体,却不想好巧不巧被人撞见个正着,虽说她不怕惹事,但是眼下,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尚未排清,不是时机。。
男人还没有回答,脚步声就已经凌乱的逼近。
“啊——死人了!”
最先赶过来的是一群花红柳绿的贵小姐们,他们嫌宴会上没意思,便受了东道主王氏的意思,陪着正风光无限的侯府大姑娘宋清如来花园赏花。却不想撞见这么一幕。
宋清韵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宋清乐!你怎么会在这儿!张嬷嬷!张嬷嬷是你杀的?”宋清韵俨然有些瞠目结舌。
“五妹妹!话不可以乱讲!”宋清如敛眉,喝止了宋清韵。
“大姐姐,我可没有乱讲!你看看她这架势!”
果真,看着瘫坐在地上,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宋清乐,果真是像刚刚余人搏斗过的样子!
与此同时,众贵女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
京都是个热闹地方,任何八卦都以流言的形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尤其她们这些平日除了绣花没什么事做的贵小姐们。
这伯宁侯府的四小姐一出生就身子弱,自从生母离世更加是一病不起,长卧病榻。今日一见,流言有误啊!
脑海中翻腾而过,很快宋清乐就认清了脸,她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我是无辜的。人不是我杀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宋清韵没头没脑的跟了一句,紧接着就遭到了宋清如的一记刀子眼,脖子一缩,不敢在说话了。
宋清如料觉事态不太对,给了身边大丫鬟秀香一个眼神,秀香立刻会意,从人群中悄然溜走,前去传信了。
“我有证人!”恰在此时,宋清乐声音秉正,毫无心虚之意。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男人。
作为主人家,宋清如脸色一变,上前见礼:“见过毓世子!方才一片混乱竟然忽略了殿下……”
闻言,大家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了李毓的身上,才见他一身锦缎月牙锦袍,格外的丰神俊朗。若不是刚刚一心扑在死人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忽略这样卓越跳脱的人?
旁的贵女们大多是不认识李毓的,因为想李毓这样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可以见得的,但是对于毓世子的名号却还是无人不晓的。
雍亲王府的独子,李毓,字卓璃。是个名动京都的人物。十二岁便高中状元郎,庙宇之上是被三中郎将都赞扬过的纵世奇才。
可是如今,这个传言中懦弱可欺病秧子一个的宋清乐居然说毓世子是她得证人!
宋清乐转眼看向李毓,他正玩着一双好看却并不女气的桃花眼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唇边嘴角的弧度似乎带着探寻,等待宋清乐后面的花样。
这家伙竟还是个世子!
宋清乐眉心一抽,悄悄靠近他身边,低声说:“帮个忙。”
“本世子不会撒谎。”李毓坦诚的低声回应
“撒谎这东西是本能,没有人不会的,试试就会了!”宋清乐循循善诱。
本能?
李毓抿着唇,将不自觉的笑意抿住,看着身前矮矮的,一直偷偷摸摸那小手指在身后扯着他的衣袖的小丫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兴趣。
一旁的宋清韵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互动,简直嫉妒的抓狂。
今日,她特意打扮靓丽,就是为了能在大房这边的流水宴上吸引几个优质的公子哥儿。
可是一上午了都是跟女眷们吃吃茶,品品糕点,甚是无趣。可是宋清乐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好运?藏在后院还能遇上毓世子!
她心下不爽,便没头脑的想要刁难:“宋清乐!你还想让毓世子帮你掩饰不成!”
恰在此时,王雅兰还有一众的丫鬟婆子就赶了过来。
事态不小,她故意压下了满堂的贵妇,自己脱身出来解决,就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的意外。
看着面前瘫倒在地,气绝身亡的张婆子,王雅兰心下便已经了然。
“怎么回事?”
“乐丫头?你不是卧病吗?怎的出了院子?”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对于二房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原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是这刘素欣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分了!
“回大伯母,是张嬷嬷带我出来要去满春院。”说着她还有些惊恐的用湿哒哒的袖子蹭了蹭脸颊,装柔弱。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王雅兰看着女孩儿单薄的身子,一身湿衣裳贴在身子上,将原本因为久病消瘦的身板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