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姿笑了下:“都哪辈子的老黄历了,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这种口吻倒让蒋超有些安稳的熟悉感,可他仍旧没有马上放松,绷着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冷战。”
付姿故意提高几分声音:“你都这样了,我还跟你一般见识,那我还是人嘛?”
她语气越来越放松,蒋超也跟着渐渐放下戒备,不爽道:“那你这么久也不联系我。”
害他以为她一直在生气。
付姿也很不爽:“大哥,你在拘留所,我怎么联系你?除非我也犯事进去。”
蒋超脱口而出:“你这不是知道办法嘛。”
付姿也是想都不想:“我凭什么进去陪你?”
两人都是话赶话,话音落下的同时,又都沉默。
从前他们每天在一起,这种程度的拌嘴就是家常便饭,可这一刻陌生的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哪怕不见面,隔着手机,都足以让人后悔地拳头握起。
不等蒋超开口,付姿率先出声,声音跟从前无异:“你哥发了话,不许任何人替你打辩护,你也是屡教不改,就该在里面反省反省。”
蒋超不辨喜怒地问:“你怕我哥才不给我打辩护?”
付姿一本正经:“你哥是为你好又不是害你,这点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
蒋超:“那他要是害我呢,你帮不帮我?”
付姿:“你在里面把脑子待傻了?幼不幼稚?”
蒋超:“我掂量一下咱俩之间的情分有多重。”
付姿煞有其事:“你要这么说,那确实可以待价而沽,你要给我开个职业终身买断的价,我也不是不能冒死给你当最后一次律师。”
听到熟悉的讽刺,蒋超不仅不生气,还很心安,这才是付姿,看来她说没生气是真的。
话锋一转,蒋超问:“你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影没影响到你?”
付姿稀松平常,还带着三分嘲:“说是我家的事,我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你说能影响到我什么。”
蒋超:“边缘人士有边缘人士的好,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你别往近凑合。”
付姿应声:“知道了,你还没跟你家里联系吧?赶紧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她摆明了想挂,蒋超又是一股说不上的心情,不是烦,而是有些忐忑,他又在琢磨,付姿是不是还在生气,可她口吻又太正常了,插科打诨,闲话家常,分明跟从前无异。
蒋超想起门外民警说的话,付姿晚上十点还跟又高又帅的男孩一起逛夜市,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其实很多人,只是恰好他们两个单独出现在一起?或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又问不出口,付姿明显感觉他欲言又止,主动道:“你还在担心长康设计部的事吧?长康分别以公司名义和设计部女职员的个人名义,告王立耳和其他几人,损害公司名誉利益,利用职务之便牟利和侵犯他人,迷歼,偎亵,威胁等,五一过后开庭审理。”
“这事有人证,人证手里也有不少物证,律所几个专门打这块的老师都说,王立耳数罪并罚,不会少于五年,如果长康再狠点,主打他利用职务之便的经济类犯罪,判他八年以上也不稀奇,至于另外几个,最少都是一年起步。”
这是付姿的职业,说起这些话,她轻车熟路,说完又很平常的带了句:“还有我前阵子跟余柠一起吃了饭,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以上付姿说的所有,没一样是蒋超想问的,尤其从她嘴里听到余柠,蒋超更是猝不及防,下意识恼火,声音低沉:“谁问你了?”
付姿没出声,蒋超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可三秒后也开始后悔,他不该这么大的反应,更不该跟付姿发脾气。
他以为付姿也会翻脸,结果付姿只是顿了几秒,声音如常:“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蒋超心口一揪,她不该是这种反应,她怎么不跟他发脾气?
付姿以为蒋超欲言又止,只是想知道余柠的近况,又不好意思直说,可她说了他又不高兴,合着她猜错了?
蒋超正想怎么化解这个尴尬局面,他跟付姿好久没联系,之前又在怄气,不想八百年通次电话,又要闹得不欢而散,而且这次的确是他错了,蒋超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道歉算了,付姿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付姿手机里传来滴滴两声,显示谢施与来电,换做从前,她想都不想,当然装没看见,在她这里没几个人比蒋超重要,可是现在…
付姿只觉得没意思,别恋人当不上,兄弟也当不好,蒋超就这狗脾气,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生气就没意思了,因为求而不得生气……更没意思。
所以她口吻如常:“没事我先挂了,我这有电话进来。”
蒋超的道歉就在舌尖上,听到付姿要挂,他下意识说:“等下。”
谢施与这边还在连接中,付姿多少有两分着急,催促道:“还有什么事?”
蒋超莫名不喜欢付姿这种急着挂断的态度,脱口而出:“谁找你?”
付姿也懒得撒谎:“谢施与。”
蒋超心里……咯噔一下。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咯噔,因为他很少畏惧什么。
蒋超只是两秒钟的沉默,付姿都等不了,明显急着道:“大哥,你那边信号不好?听不清?”
蒋超用的是座机。
绷着脸,他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冷冷淡淡:“挂了。”
“拜拜,照顾好自己。”
付姿也是干脆利落,直接挂断。
蒋超一个人站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四面是墙,墙上挂着派出所的规章制度,某一刻,他忽然蹙起眉头,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