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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祁严带肖涵去附近一家私房菜馆吃了顿午餐,回到公司的时候前台告诉他蔡景在楼上等他。

上楼后,祁严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蔡景叉着腰正在喝水,看见他进来一抹嘴道:“我跟你说,我今天去公安……”

肖涵紧跟在祁严身后进来,蔡景看到他下意识止住了话头,惊讶道:“肖涵你怎么来了?”

肖涵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家待着无聊,就过来看看。”

蔡景赞同道:“是该多出来走走。”

祁严插话:“吃饭了吗?”

蔡景一听摸了摸肚子,“没吃,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吗?”

“怎么你觉得我请不起你这一顿饭吗?”祁严也跟他贫,说完转身看肖涵,“再一起去吃点?”

肖涵摇了摇头,刚刚进门时蔡景话刚出口就停了,自己若还跟着就太不识相了。他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去吧。”

祁严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你去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你这儿有睡觉的地方?”肖涵环视整个办公室。

“这儿,”祁严指了指办公桌侧后方的一整排落地壁橱,他走过去拉开其中两扇橱门,里面赫然是个房门,推开门进去,是个小房间,祁严冲他招招手,“过来。”

肖涵跟过去,祁严探手进去在墙上摸了摸,房间亮起了灯。肖涵走进去,不大的房间内装修得很精致,里面除了床和衣柜,竟然还辟了个洗浴间出来。

“我很少在这休息,不过一直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很干净。”祁严拍了拍整整齐齐叠在床上的被子,“你就在这儿睡吧,没人会进来。”

肖涵往床上一坐,抬头,“嗯,去吧。”

祁严把手覆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以肖涵的视线看过去,眸中柔光四溢,他圈住祁严的腰,把脸搁在他肚子上,轻声道:“我的伤已经好了,晚上给你检查。”

祁严浑身一震,只觉得被肖涵贴着的小腹就跟炸开了一样,烫得他眼睛都红了,偏偏肖涵又拱了拱脑袋,说:“家里有东西吗?算了,有也不能用了,回去的时候我们去买新的好不好?”

祁严哑着嗓子说:“现在就给我点了火,是想折磨死我吗?”

“是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肖涵抬起头,调皮地眨了眨眼。

祁严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吸了一口,目似深潭,“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晚上有的折腾。”

祁严带上门走了,肖涵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脸比壁灯还红,心里暗骂,肖涵,你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祁严和蔡景在楼下随便找了个西餐馆。

蔡景狼吞虎咽,解决了自己那份嘴都还没来得及擦,又叫来侍者点了一份,才顾得上跟祁严说话:“我从凌晨接到消息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快饿疯了。”

祁严平和道:“不急,你先吃饱再说。”

“差不多了,我先跟你说一下进展,”蔡景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各大要道我都已经派人把守着,发现邱小彪行踪即刻上报,陈长林的人我加了至少三倍人手,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局子里我也想办法让人传了话,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们了,但是老祁,你得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弄出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祁严眉峰一聚,声音骤然冷下两度,“你找的人你不能保证?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蔡景也敛起了眉,“老祁,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人心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还有,今天我过去还了解到一个情况,当时邱小彪的人看到警察冲进来就开始四处逃窜,警方开了枪。我们的一个人在混乱中被警方击中,脊椎骨重伤,到现在还在手术室里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就算出来了,恐怕也不一定站得起来了。”

蔡景端起面前红酒一饮而尽,继续道:“老祁,人心不是铁打的,发生这样的意外,你让我怎么保证他们绝对忠心?忠心在人命面前又值几个钱?”

祁严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泛白,他把脸侧向一边,喉结连续滚动着,很久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蔡景斥道,“是你通知警察的?不是你你道什么歉?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跟我道歉吗?”

“对不起……”祁严还是这一句。

“老祁你怎么回事啊?”蔡景不能理解了,“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我的?”

祁严沉默。

蔡景把帕子摔在桌上,正要再说什么,服务员来送餐,他把话咽回肚子。

服务员离开后,祁严说:“保人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去办,你不用操心,但我这边现在有个忙需要你帮。”

蔡景举着刀叉把七分熟的牛排切得吱吱响,头也没抬,“我能拒绝吗?”

“老蔡,别这样,”祁严颇为无奈,“小忙而已,我只信得过你。”

“只信得过我?”蔡景冷笑,“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最近究竟怎么回事。”

祁严闭着嘴,分毫不说。

蔡景嗤笑,“你看,你这话多假。”

他放下刀叉,“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什么事,说吧。”

“你陪肖涵去见见那几个散户。”祁严说。

“就这个?”蔡景问。

“就这个。”祁严说。

蔡景打了个响指,“行吧,我就给你的心肝宝贝儿当一回保镖。”

肖涵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他在祁严办公室的休息室睡着了,他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吓了一跳,他竟然睡了近三个小时。

他整理好衣服,又去浴室洗了把脸,才开门出去,祁严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

听见声音,祁严转过身看着他,表情宠溺,“睡得舒服吗?”

“嗯,”肖涵挠挠额头,“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祁严把文件摞好后站起来,“走吧,去逛一圈。”

想起睡觉前自己说的话,肖涵脸一热,都没好意思接话,祁严也没点破,搂着他往外走。

去商场买好东西出来,两人坐车回家。为了避开堵车路段,司机将车开进了一条少有人烟的小巷内,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时,车子刚开到路中间,一辆皮卡不要命似的从路口冲了出来。

司机猛打方向盘。

祁严惊住了,本能地抱出靠近皮卡一边的肖涵,将他的脑袋和上半身死死护在怀里。

肖涵则一跃而起,将祁严扑在身下,同时伸手护在他头上。

皮卡撞在车屁股上,车子受力倾斜,里面的人被高高抛起,撞上车顶又重重落下来,两人心神俱裂,只能死死地抱住对方。

耳边一片轰鸣,随后传来忽远忽近的吼叫声,肖涵甩了甩脑袋,从祁严身上爬起来查看情况。

祁严闭着眼睛,像是晕过去了,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

车门被人打开,保镖探头进来询问情况:“先生,肖先生,你们怎么样?”

祁严很快也醒了,看到肖涵没事,他松了口气,厉声问保镖:“怎么回事?”

“是个醉汉,”保镖说,“已经被我们扣住了。”

祁严从开门下车,直接朝那辆被保镖团团围住的皮卡走过去。

皮卡车已经毁了,车里只有一个人,被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夹成了汉堡包。车门一打开,扑鼻的酒臭味能把人熏晕过去。祁严后退两步,吩咐人把人弄下来。

醉汉眯缝着眼,被人抓着胸口衣服拖拽下了车,扔到地上,另一个保镖一手拿一瓶矿泉水往他脑袋上倒,醉汉一个激灵,边骂边跌跌撞撞地就要爬起来。

保镖一脚踹过去,醉汉摔回地上,保镖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祁严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邱小彪人呢?”

醉汉大着舌头:“什么邱小彪邱大彪的,老子不认识!”

祁严面无表情:“我再问你一遍,邱小彪人在哪?”

“老子说了,老子不认识!”醉汉大吼,“老子今天撞了你,老子认了!不就是进局子,老子又不是没进过!来啊,报警啊!”

祁严盯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逐渐浮出杀意。醉汉被他的表情吓得一哆嗦,酷热的日头下背上竟爬满了冷汗,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肖涵站在不远处的车边看着,看到巷子口偶尔有人路过驻足观看,他觉得这样对祁严不利,正要过去提醒,祁严落在车里的手机响了。

他爬进车里把手机翻出来,是蔡景。他划开接听键,正要说话,蔡景的声音已经先他一步从话筒里传出来:“老祁,我得到消息,邱小彪这几天可能会偷渡去越南。最近你一定要当心,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会在走之前再阴你一回。想想真他妈操蛋,好好的一个计划,怎么就泄露出去了?老祁你就不打算查查?还有那群狗屁警察也是吃干饭的,主犯都要跑路了,关那一群小喽啰有个屁用!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