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夭落和墨玄便被赶出了村。几乎所有村民都来了,交头接耳的,表情各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犯了何事呢!
向南去,几个字,几乎道尽了南方百姓的苦。
不过过了几日悠闲日子,不问世事,几乎就翻了天。
南方天高皇帝远,流匪四窜,百姓平日里就受尽了苦。有些更是活不下去了,背井离乡,最终饿死途中的人数不止寥寥。
夭落腿疾,墨玄只得雇了辆马车,走得极为缓慢,花了两月方才至南方边界。
及日暮,墨玄正准备找个客栈稍事休息,正待喝茶时,便出现一个说书人。看其面容,听其声音,多半为西域人,不过中原话说得倒很不错。
说书人一开口,说的便是各国趣事,倒也有些趣味,夭落不禁被其吸引。墨玄见夭落有些兴趣,便听了一些。
却见说书人说道:“据闻,外域有国占卜,得到上天指示,大战即将爆发,到时就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怎么可能?”一屠夫嗤笑道:“各国之间向来和平,即便关系有所破裂,也不可能很快就有大战!我看,这就是骇人听闻之事罢了!”
一书生接而。“各国关系暗地里其实很紧张,但大战一事,多是谣言,信不得!阁下在此说这个,莫非想要引起我国内部恐慌,以造可乘之机?”
这书生的话算是一针见血。
可那说书人不恼也不慌,一字一句清晰道:“这话说的!你们若是不信,就暂且等着!一月之内,这南方大坝就会坍塌,水患自会骤至,很多百姓将会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一派胡言!”墨玄听得心头恼怒,沉声大喝。
说书人许是听到了,就住了嘴,不再言语,就此而去。
静下来稍加揣摩,顿觉惊悚。
这人既然有这般自信,多半是他们在其中做了手脚。这是要上万人为他们的野心陪葬啊!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明日早些启程,速度加快,或许能阻止一二!
却不想,第二日,他们吃饭时,说书人又开始了他的说书,无非就是说些故事,再无其他。
可紧赶慢赶,一个月时间依旧不够。
快一个半月时,两人赶在路上,就见几人搀扶而来。俱瘦骨嶙峋,骨头突出,四肢无力,速度缓慢。更有甚者,拄着拐杖,要几人搀扶方才走得了路。他们身着破烂,发如蓬草,面色灰白,眼睛死沉,分明已经对生存失了望,只望活过一时就是一时了!
“几位,请等一下!”夭落掀开马车车帘,叫住了他们。“请问,你们从哪里来?又为何会到这里?”
几人均无回复,似将夭落视为无物。
过了好半晌,其中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妇人方才缓缓答道:“抱歉,小兄弟!你方才问了什么?饿得太久,有些耳鸣!”
夭落只得又问了一遍。
这回,她听清了。将扶着的老人家放到一旁坐着,方才道:“我们是从南方国界来的!那边土匪肆意妄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前,大坝坍塌,导致水患,我们也无家可归,更没有粮食,再加上因为皇上派来的大军因为水患全军覆没,土匪越发猖狂,我们……无路可走啊!”
原来,因着前世经历,墨奕知晓此事,并且做了准备。
本以为可以赶在之前剿了匪,并疏散百姓,却不想当初报上此事之人将时间报晚了。大军去时,竟刚好遇上大坝决堤,数万大军死于洪水。
也正因如此,土匪越发猖獗。
“怎么会这样?”夭落大骇。
半个月前,与那说书人所说刚好吻合。墨玄和夭落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何人有这般能耐?
“逃难之人纷纷死于饥饿,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啊!”说着,妇人痛哭流涕。“我才不到三十,如今就五六十岁老姥模样,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墨玄皱眉,问道:“官府呢?莫非没有开仓济灾?”
只见方才坐下的老人叹了口气,开了口。“这天高皇帝远的,皇帝管不着,管不着!”
两人还未说话,就见妇人解释道:“官府因着皇帝管不到这里,早就和土匪勾结,不压榨我们就不错了,何来救济?”
“你们就没有反抗过?”夭落又问道。
照理说,这般情况,百姓定会为存活而暴动才是!
“只怕是去了,只是没有好结果!”墨玄叹气。
妇人接而说道:“小兄弟年纪小,可能想不到!事实上,正如公子所说,不过官府出了兵,将所有闹事百姓斩杀,那场面当真是伏尸万里啊!可不仅粮食没有,就连尸体,也被随便裹了个席子丢在乱葬岗!可官府为了杀鸡儆猴,派了官兵守着,不允许家人将尸体接了去!”
“这天杀的啊!我可怜的相公!”妇人一阵悲恸,大嚎了声。
两人谢过妇人,为她们留了些饭食。虽说不多,但他们几人裹腹还是可以的!
暑气已浓,墨玄怕夭落热着受苦,为夭落扇着风。
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叹了口气。“只怕,这南方将有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