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黎川,”白银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之后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身影。
AKO的心跟着一怔,白银睁开眼睛第一声喊的竟然是殷黎川的名字,还是转过身去温柔的握了白银的手,“你醒了?”
看清楚眼前的人是AKO,白银连忙坐起身来,伸手抓住AKO的胳膊,“殷黎川呢?他怎么样了?”
AKO的眼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殷黎川,这三个字像扎进心脏里的刺,每跳动一下都刺痛一分。甩开白银的胳膊站起身,冷冷的说,“你那么想知道他的事?”
白银也似乎感受到眼前人黑暗的怒气,“AKO,我……”
之后,白银掀开被子走下床,屋内冷气环绕着,白银抬头看着AKO充斥着无形怒气的背影,“他一直在跟我说让我无论如何相信你,不要走他跟何浩洋那条路,让我不要被情绪蒙蔽双眼,你才是那个可以陪我走到最后的人。”
怒气冲击着心脏,AKO不耐烦的说,“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白银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啊,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外人来插手了。”说完,白银抬脚朝门口走去。
身后,AKO伸手拉住白银,沉痛又寂寞的声音穿透白银的耳膜,“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闹成这样吗?”
白银回身把AKO的手推开,“AKO你从来都不懂。”
白银推开门走了出去,AKO你怎么会懂每天仰望着你的心情,那些靠近你身边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嫉妒的发疯,可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你,无能为力。AKO,我曾经那么爱你,爱到把自尊都埋进了泥土里,而你,可有一分一毫像殷黎川爱何浩洋那样无怨无悔,除非死,才能把我割舍?
“白银少爷,您要走了吗?”一楼大厅门口,管家的声音传过来,之后,管家走进来,抬头仰望着立在二楼走廊里的少爷,那个孤独倔强的身影越发的消瘦了。
晚上的时候,天空在阴沉了一天之后下起了大雨。崔礼的飞机在雨中冒险降落在附近的一家私人机场,久久第一个冲出机舱门。地面上迎接的人连忙替她撑起雨伞,“崔小姐,您小心。”
久久已经习惯别人喊她崔小姐,而不是久小姐,她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人们只知道她是崔静婉的女儿,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父亲久天祺是谁。
崔礼刚走下飞机,就有一通加拿大来的电话打进来,钱秘书小心翼翼为总裁撑着伞。那部手机是总裁的私人手机,只有非常紧急的事件发生的时候才会响起。
比如:亚柏湾受贿案曝光,布朗尼公司宣告破产,艾文尼亚股票崩盘……
再比如:语芳菲在马来西亚欠下高额赌债,想要拿私生子跟董事长谈判……
“父亲。”崔礼对着电话恭敬的说,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是,”崔礼鲜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人动容的神色,“我马上去办。”
一架直升机在漆黑的雨夜中起飞,朝着山顶医院的方向飞去,钱秘书坐在副驾驶仓心惊肉跳。反而是陪崔礼和久久坐在后面的将近六十岁的靳老爷子笑眯眯的说,“放心吧,他可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老司机。”
一句老司机让直升机里紧张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崔礼拍了拍快要哭出来的久久,“有亨利在,别怕。”
久久咬着自己的紧握的手指,点了点头,“他命那么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崔礼走进灯火通明的医院,亮出靳老爷子送给他的临时通行证,才进到里面来。
抢救室的灯光揪心的亮着,见到崔礼走过来,等在急救室门外的张伯忙迎上来,“少爷您回来了,亨利医生和小少爷已经进去七个小时了,血包都送进去了五次。”
久久听完立时哭了出来,崔礼回身看了钱秘书一眼,“大少爷的飞机什么时候到?”
秘书回答说,“最快要两个小时。”
崔礼皱紧眉头,突然的大雨让整个行程不得不往后拖延,他转头看着抢救室的门,亨利,你一定要从死神的手里把我弟弟抢回来。
“马上去办转院手续,加拿大的飞机一到,立即飞柏林。”
“是,总裁。”钱秘书应声走了出去。
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崔礼回过身,迎面走来一个极瘦的女人,短发带着两个夸张的耳环。
“季文婷?”
医院的VIP休息室里,季文婷抱着手臂立在窗前,大雨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件事我会负起全部责任。”
说话的是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这个声音在崔氏集团的酒会上听到过,是崔礼本人没有错。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不是吗?”同样压低的声音,只是这个女声沉稳霸气。
崔礼并没有否认,“他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包括他自己。”
“他死了,你们崔家的颜面就彻底保住了,那个女人拿来要挟你们的筹码也就没有了。对殷家来说,藏在心里的这块痛也就释然了。”季文婷冷笑一声,“没想到,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殷家大少爷,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会替他伤心。”
“季文婷,我们都一样,”崔礼站在她身后,慢慢的说,“没有权势的庇护,我们将一无所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权力之上,所以很多事情我们身不由己,只能不择手段。”
“所以,”季文婷没有感情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可我们依然还是朋友,这个世界真是残酷的可笑。”
崔礼再没有多说,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人,恭敬的说,“总裁,您的电话。”
目送崔礼离开,季文婷望着漆黑的窗外,大雨依旧冲刷着大地,仿佛要把一切黑暗和污垢都冲洗干净。
回国前,旧金山的天空也在下着雨。
周宇晨看着殷老爷子宣布辞职的视频对她说,“这是一个互相庇护的关系网,如果有一环崩坏,要么整个垮掉,摔得粉碎,要么关系网重组,剔除没有利用价值的,变成新的关系网。但是无论如何,跟殷黎川绑在一起的人都会被遗弃,而且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后悔做他的朋友吗?”季文婷问。
周宇晨也像她今天这样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嘴角扯开一丝悲伤的笑容,“这一次,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全部给他陪葬!”
三年前,圣瓦莱皇家学院最震惊的一次校园暴力事件,殷黎川一个人单挑二十一个人。当时的季文婷和周宇晨都不看好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独自挑战学院的恶霸集团。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毛头小子不仅抗打,而且很能打。
眼看恶霸集团就要名誉扫地,体育仓库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孩子被人从外面带进来。那个男孩子有着一双天生忧郁的灰色眼睛,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眼睁睁的看着棒球棍狠狠的打在那个男孩子身上之后,殷黎川放弃了抵抗被打的血肉模糊,遍体鳞伤。最后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棒狠狠的敲在殷黎川的后背上时,一旁的周宇晨再也坐不住,直接跳下看台,一脚踢歪了那个拿着通红铁棍的人的下巴。之后无数的人从看台上跳下去,挥着拳头打向恶霸集团。
季文婷那个时候就知道,等这个男孩子再站起来,他将会是圣瓦莱新的王。
乌云有时会遮住太阳,但那永远不意味着大地已经失去了希望。大雨过后,天空依旧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