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晨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用水果刀削苹果。
跟在太子爷身边的人都知道,太子爷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拿着水果刀削东西。三年前,殷黎川住院时身体出现排斥药物的反应,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太子爷就坐在手术室门外削土豆皮,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个小时,太子爷跟着削了十个小时的土豆。从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整个黑道家族的饭桌上顿顿都有土豆吃。
无论是殷黎川还是周宇晨都不愿意提起死去的严达,他是三个人里年龄最大,最有头脑,最有才能的一个人,出生在身份显赫的官宦世家,著名的书香门第,从小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又写得一手好字。是殷黎川和周宇晨心中最敬仰的大哥,事事处处为他们两个弟弟着想。
北方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严达早就预料到了。古书上说位高权重,功高盖主的时候,就无可避免的发生政\\\/治斗争,古往今来斗争的结果从来都是一模一样,臣者下也。
拥有多高的地位,手握多大的权势,你周围就竖立着多少的敌人。北方的败落是历史的必然,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医院大厅里永远是一副人山人海的画面,每个人都形色匆匆。
听完嫂子的话,季文婷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金手里会有全世界仅有的一支血清,大概这种血清太不人道,实验室已经被迫解散,也或许去研制另外一种破坏力更小的血清也说不定。
总之迪拜国王是送了件了不起的礼物给了金老头,估计金老头也知道这支血清的风险,才会拿出来送给殷黎川。自己既得了人情,又不会马上站出来一个劲敌,这个小算盘打的让人忍不住拍案叫“好”。
陈雪娇追出电梯,“大小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支血清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季文婷在拥挤的人群中停下脚步,对着陈雪娇微笑了一下,“亲爱的,你为什么要道歉,是你救了熙熙的命,如果不是这支血清,他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
陈雪娇听完,像是如释重负,伸手抱住季文婷的脖子。从小到大,她听到季文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总是道歉,你的好意别人都看得见。
殷黎川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季文婷和陈雪娇就先行启程回国了。
下飞机的时候,季文婷暗暗瞅了一眼走在左后方的高个子男人,漂亮柔软的金发,高挺的鼻梁,戴着某品牌的新款太阳镜,露在黑色短袖体恤外的胳膊上覆盖着漂亮的肌肉线条。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个俄罗斯人,而且跟陈雪娇关系匪浅。
陈雪娇痴痴的笑了两声,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闺蜜,飞机上季文婷无意中与这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就瞧出了这个男人跟陈雪娇之间的端倪。
“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季文婷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陈雪娇。
陈雪娇伸手挽住季文婷的胳膊,埋怨的嘟了嘟嘴,可爱的样子几乎要俘获一众机场男人的心,“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人家可是个王子呢。”
季文婷翻了个白眼,不定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王子呢,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
俩人走出候机大厅的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明明已经进入九月,太阳依旧烘烤着地面。登上一辆停在便道上的白色房车,车内凉爽舒适缓解了大小姐的燥热脾气。
季文婷拉开窗帘朝外面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俄罗斯人的影子。
陈雪娇对这个疑神疑鬼的闺蜜也是无力吐槽,“我的大小姐,9个小时的飞机您都不累呀,咱们先去洗个SPA放松放松,我特意给你定了一个大水床,躺上去很除服的。”
陈雪娇故意把“很”的音拉的很长,季文婷调整了座椅的角度,闭眼躺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记得找个泰国师傅给我按按摩。”
“得嘞。”
在车上睡了一觉,季文婷觉得精神好多了,到了陈雪娇说的那间洗浴中心,自然是前呼后拥,季文婷瞧着这一路上的土耳其风情的门窗院落,就连行廊外边的露天游泳池周围都堆叠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石头。不禁翻了个白眼,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这一定是照着陈雪娇这个女人的喜好弄的。
静悄悄的圆形大穹顶浴室,有月光透过屋顶镶嵌的玻璃照进来,浴室中间挖了一个大圆池子,池水清澈碧绿看得人心情很好。池边四根大石柱,上边倒扣着少女的芳巾。
浴室墙壁上开着三个阿拉伯耳门,耳门后面是一大间干蒸浴室,有两个按摩师正拿着浴巾铺在在中间那块巨大的岩石上。
“你那么喜欢欧洲的东西,怎么不干脆跑到那边去住,整天搞这些个四不像的东西。”季文婷额头上压着块毛巾泡在水池里。
陈雪娇穿着粉色的浴袍,手里拿着一瓶洋酒坐在季文婷一旁,“老金在弗洛伦撒给我买了个酒庄,我没要。”
季文婷睁开眼睛看着陈雪娇,“你跟那个俄罗斯人睡过了?”
陈雪娇正低头从冰桶里夹着冰块,听见季文婷的问话,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在季文婷无声的逼视之下,陈雪娇只得点了点头。
面前的人点燃一支烟慢慢抽了一口,长长叹了口气,“为老金牺牲这么多值得吗?老金做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买卖,那个俄罗斯人是个走私军火的吧。”
陈雪娇听到这句话,差点就哭出来了,伸手从水下抱住季文婷极瘦的腰,“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要是老金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为他去做,就像还债一样。文婷,我知道我这个污秽的身子就算死了,神也一定不会让我进天堂。”
“说什么傻话,”哗啦的水声响起,季文婷推开陈雪娇的胳膊,转回身看着眼前的人,梨花带雨孤傲倔强,心里顿生一阵怜爱,用手指抬起陈雪娇的下巴,“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们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等到我们都老了,变成老太太的时候就一起住在海边养老,好不好?”
陈雪娇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季文婷揽着陈雪娇的肩膀靠在浴池边,一双眼睛里写满疲惫,瘦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细细的烟气袅娜上升在头顶缭绕。
“那个俄罗斯男人太狂妄自大,行事又这么招摇不知道收敛,很容易被……盯上,你一定要小心。”
季文婷没有说“警察”那俩字,因为那是藏在陈雪娇心里的伤。很久以后,季文婷才明白这真的不叫爱,正是因为永远失去了,才会一直想起那个人的好。只不过是可怜自己身边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陪伴,人总是可耻而不自知。
惨淡的月光无论在哪里都是种容易让人伤感的视觉谎言,一个风尘尘仆仆的身影立在一家地下赌\\\/场前,有两个手提棒球棍的打手走过来对这个人盘问,这个看上去黏腻邋遢的男人却有一双阴鸷的眼睛。
马来西亚有很多地下赌\\\/场,老狼刚到马来西亚的时候见到气势恢宏的地宫之后,当真以为就像金爷说的,赌\\\/场建在地下一是为了躲避卫星侦测,二是为了避暑。
赌\\\/场老板叫阿旺,当地的风俗只有朝圣过的男人才能叫阿旺。说起来有点讽刺,信奉真主的人却在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沿着铁栏铸成的楼梯一路向下,赌\\\/场大厅与其他赌\\\/场没有什么两样,人声鼎沸,每一张赌\\\/桌前都围满了人,却没有见过谁是这个最大的赢家。
赌\\\/场经纪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一双绿豆眼里透着精明,老头警觉了看了老狼一眼,验过老狼的身份以后,赌\\\/场经纪才带着老狼继续往下走。
到了负三层的时候,周遭才安静下来,里面已经是一个又一个的豪华包房了,墙面上镶着明晃晃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墙壁上装饰着古朴高雅的皇家壁灯,看上去神秘黑暗。
赌\\\/场经纪只是带着老狼在三楼转了个圈从西南角的安全出口的楼梯下到四楼,身边的打手在下到三楼的时候也换了一波,这些人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棒球棍,而是货真价实的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