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黎川说,这个世上除了罪恶,任何感情都值得背负。
季文婷从叶城回来之后没有去找太子爷周宇晨,直接把跑车开进了陈雪娇的荒野别墅。铁栅栏门打开的时候,季文婷鲜亮的跑车映着夕阳金灿灿的余晖直接冲了进去,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过,地面上摩擦过漆黑的刹车痕,跑车漂移过一个漂亮的弧度365度调头,车头变车屁股贴着岩石墙面停下。
一身漆黑紧身衣包裹着季文婷的极瘦的身材,纤细的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季文婷直接闯进门厅,保镖拦都拦不住,自从把语芳菲从这座宅子里挪出去之后,这栋宅子就剩下四个保镖留守,再之前金爷下过令也没人敢真的去拦季大小姐。
陈雪娇正在厨房煮粥,因为AKO跟殷黎川同时叮嘱过白银吃的精细,从未下过厨房的陈雪娇闲来无事到厨房学着煮粥。听说季文婷来了,陈雪娇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往外走。刚拐到走廊,就远远的看见季文婷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那一头漆黑的短发配上那一身漆黑的紧身衣,漂亮极了。
季文婷在离陈雪娇五米远的地方站住,像是极力的在压制内心的怒意,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目光冷的像冬日里的寒风,季文婷薄薄的唇片轻启,“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陈雪娇被季文婷没头没脑的这句话问蒙了,回过神之后,陈雪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刺痛着,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文婷,你怀疑我?”
季文婷抬脚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就又停下了,她的脸上冷冷的神色没有丝毫消减,“根本就没有传闻中的那件东西对不对,菲姨说的那件东西只是用来要挟金爷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撒谎,陈雪娇?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菲姨,害死殷黎川!”
陈雪娇漂亮的眼睛深情的看着季文婷,倔强的抿着嘴,她以为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误解她,背叛她,诟病她,只有季文婷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不会,只有季文婷会毫不犹豫站在她的身边,为了她不惜背叛全世界。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你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根本就无能为力,有人要把这潭水搅浑,单凭我一个陈雪娇能做什么,我能阻止的了什么,人们从来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的事情。二十年前,只有菲姨一个人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若是我说连菲姨本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信我吗?”陈雪娇盯着季文婷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在季文婷漆黑的皮衣上,季文婷迎着陈雪娇的目光,慢慢地摇了摇头,“从前,深信不疑,现在不会了。陈雪娇不要总是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殷家出面保全你们陈家,你当真以为你能这么平安无事的回到南方吗?现在你竟敢这么轻贱他的生命!”
陈雪娇听着季文婷毫不留情面的指责,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季文婷,你当真了解过我吗,高高在上的季大千金一直就瞧不起我吧,你觉得我脏,觉得我不知羞耻,为了钱,为了满足那点儿可怜的虚荣心,自甘下贱的做黑帮老大的情妇,对不对?”
“啪!”
陈雪娇侧过脸,季文婷这一巴掌打的清清脆脆,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上浮起无根手指印。陈雪娇痴痴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怎么,被人说中了心事,季大小姐发怒了?”
季文婷站在陈雪娇面前,浑身怒气升腾着,薄薄的嘴唇冷酷无情,“没有人瞧不起你,不管你陈雪娇是富甲天下还是穷困潦倒,在我心里你都是我最心疼的那个人。可我不能忍受你欺骗我,尤其是这件事人命关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陈雪娇有些听不懂的看着季文婷,脸上惊天一笑,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季文婷,聪明如你,竟然也看不破我们都已经身在局里。那个人费尽心机告诉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你又何必跑到我这里来大吵大闹,单凭你我有什么本事扭转这个局面?!你当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瞒你吗,你以为周宇晨和季伯父对这些都不知情吗?!”
陈雪娇还要继续往下说,季文婷气的浑身发抖抬起手掌又要打下去,胳膊却被一个人死死的捏住。季文婷转过头看到一双漂亮的犹如天上星辰的眼睛,看到白银的那一刻,季文婷的心像是慢慢冷静下来,颓然的放下手臂。
天边,夕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完全隐没进海平面,只剩下天上的云红彤彤一片。
季文婷回头看了陈雪娇一眼,垂下肩膀,刚才怒气冲冲的气势渐渐消了下去。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门去,驾驶着鲜亮的跑车一路飞驰而去。
白银看着跑车留下的一路尘土飞扬,季文婷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坚硬冰冷,莫名的得有些担心。陈雪娇一眼看透了白银的心思,抬手把耳边的漂亮的长发潦倒背后,“放心吧,她是季文婷,身后有周宇晨保护着,再说了现在还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白银转回身,临近冬天天黑的越来越早,还不到五点半外面已经全黑了。在荒野别墅里住了些日子,前几天白银并不被允许随便出门,每天定时定点的有人来送饭菜打扫房间。不久,这座别墅里就变得冷冷清清,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偌大的城堡一样的别墅里只剩下陈雪娇、几个负责打扫做饭的佣人和四个保镖守在这里。
刚开始这四个保镖还算规矩,见金爷有些日子不回来,也没有什么消息过来。这四个人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谁让陈雪娇天生媚骨,又美的不可方物。常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四个人开始打起陈雪娇的主意。
有一天,陈雪娇到书房找到白银,说有礼物送给白银,交给他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手枪。
白银把书合上,双腿从沙发上放下来,看着桌上漆黑的手枪。男孩子天生对枪械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好奇和喜欢,伸手摸上冰冷坚硬的手枪纹路,拿在手里仔细的把玩着。还记得暑假的时候,那个独眼的家伙用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当时他的心跳快的就要爆炸了一样。可是他不能动,在身后的可是殷黎川啊。
陈雪娇看着白银爱不释手的样子,问了一句,“开过枪吗?”
白银看了看陈雪娇,慢慢摇了摇头,“真枪没有。”
陈雪娇走到白银身边,把枪从白银手里拿过去,卸下弹夹给白银看,把里面填满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卸下来,整整六颗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待白银看清楚之后,又把子弹装回去上了弹夹,拉开保险栓,对准书房墙上那副灰白的老人小孩油画抬手就是一枪,不偏不倚的打中画内小女孩儿的眉心。
整个过程,陈雪娇没有说一句话,白银愣愣的坐在桌前,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陈雪娇的枪法这样好。
陈雪娇回过头来看着白银,伸手把枪放在桌上,枪口朝外推到白银面前,“都看清楚了,这把枪以后就是你的了,不过等你离开的时候得留下我替你保管,毕竟在我们的天朝里持有枪支是违法的。”
白银点了点头,这点不用陈雪娇说他也是懂得的。陈雪娇又给了白银一个替换的弹夹和一大包沉甸甸的子弹包,“你先试试手感,明天我教你学射击。”
“为什么?”白银慢慢的往弹夹里装着子弹,抬眼问了陈雪娇一句,平白无故又送手枪又送子弹的,还要教白银学射击,女人总是聪明又狡猾。陈雪娇这么做一定是要求回报的,而且这个回报绝对不会很简单。
陈雪娇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毫无忌讳的说,“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如果门外的那四个人想要对我图谋不轨,你敢不敢开枪帮我?”
白银没有立即回答,枪装好弹夹之后,举枪朝着墙上的那幅油画开了一枪,意料之中没有正中眉心,只是打中了小女孩儿爷爷的肩膀。又连续放了两枪,仍旧不尽人意,一枪放空,一枪擦了帽边,白银有些悻悻的放下手枪。真枪跟射击室的枪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他在射击室打出的最好成绩是十枪中三个靶心,当然那次是因为AKO握着他的手打的,AKO自己能中五个以上红心。
陈雪娇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得要领,不要蛮干,射击可不像是娱乐室搞的全都是糊弄人的把戏,真要是那样,岂不是人人都能当神枪手了,明天我再慢慢教你。”
白银摆弄着手里的手枪,冷不丁问了陈雪娇一句,“你的枪法是……金爷教的吗?”
“教我枪法的人叫苏硕,他的枪法无人能及,是个名副其实的神枪手。只可惜,再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暴露,被歹徒活活打死了。”陈雪娇说这句话的时候,拳头攥得紧紧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伤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