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从院中掠过,莫凌恒瞳孔猛地皱缩,推门而出,一把扯住那人手臂,问道:“你这些天去哪了?”窗格错开一道缝隙,东方陵远远看着罗靳翠绿的眼瞳,深邃的眉眼带着难掩的憔悴之色。
罗靳幽邃凝滞的目光一闪,嘴边忽地扯出一抹笑,捋下莫凌恒的手腕,“我能去哪儿,总不能老让我在这别院憋着,旁人也便算了,您跟您家那位搞事,直往我这耳朵里钻,我想落个地儿清净清净也不行?”
莫凌恒被罗靳一席话臊得耳根发热,道:“那你没事跟郑舵扯谎作甚?”罗靳道:“没啊。”说着便将袖口卷起,手里还真攥着一株不知从哪个路边拔得姜黄干草,果实如豆。莫凌恒眼皮跳了跳,挑眉问道:“你这是耍我呢?”
罗靳脸一塌,摇晃着手里那株草,递至莫凌恒眼前,“你仔细看看,这分明是詹草。”莫凌恒对草本药学一窍不通,自然不懂,可见罗靳这副难得的严肃神情,不由得凑上前仔细查看了两眼。
莫凌恒肩头被人朝后一扯,回头便见东方陵站在其后,已不知站了多久。罗靳垂手放袖,朝东方陵道:“时候不早了,这些日劳您伺候我们教主。”东方陵答道:“应该的。”莫凌恒还未露出愠色,便被东方陵拽进屋里。
莫凌恒浓眉倒竖,朝东方陵道:“你拉我作甚?罗靳这些日神神秘秘的,我今日必须问个清楚。”东方陵道:“你觉得他会向你说实话么?”莫凌恒噤声,沉默半晌,问道:“你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东方陵道:“他看我们二人和睦,心中自然吃味。”莫凌恒脸红了红,“这两件事压根搭不上边,休得胡言。”东方陵缓缓道:“罗靳生来便好男色,你自然不懂。”莫凌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陆离一走,影响最大的便是罗靳。”东方陵道。莫凌恒漆黑的眼珠射出两道贼光,脑海中拼凑出了些许事物,腆着脸凑到东方陵跟前,问道:“怪不得自从那事之后罗靳整个人都沉稳了些许,莫非?”
东方陵眯起眼看着莫凌恒,点了点头,“可就有个二愣子这些年都没看出来。”莫凌恒眼珠一瞪,“说谁呢?!”东方陵看快把莫凌恒激怒了,忙掉转话头,“罗靳方才手中的的确是药草。”
莫凌恒喉咙里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东方陵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精悍流畅的脊沟两侧齿痕斑斑,深陷的腰涡徒然起伏出一道圆润饱满的弧线。东方陵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了几分,“他要做催情药。”
诱惑的翘臀随着稳健却轻盈的步伐扭摆了几下,赤裸刚健的躯体没入被窝。东方陵紧随而去,还没摸到人,一条遒劲有力的长臂伸出被褥,“再过来一步,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扔出门去信不信。”
沉寂了片刻,门板被一道气浪劈开,东方陵闷哼一声,还未起身,一床褥子披头砸下。莫凌恒阴着脸,嘴边勾起一丝恶劣的弧线,“宝贝儿,老子今儿没兴致,委屈你在外面将就一宿了。”
出来混的,有朝一日都是要还的,憋着劲儿的不光东方陵一个,莫凌恒也对东方陵做过的事儿一个不差的全都记着呢!
东方陵无奈笑笑,敲了敲紧闭的门,柔声道:“我认错还不行么?”莫凌恒背靠着门颇为受用地享受着东方陵的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莫凌恒脸上挂着笑,一步三摇地钻进被窝里,心满意足地睡了。
半夜,门被打开,莫凌恒披着一件外袍,寒风铺面,吹得透心冰凉,眉头紧皱,两臂拢起窝在门口的人儿,怒道:“都给你两床褥子了,怎不盖着?”东方陵抬起眼皮,“就是要让你心疼。”
莫凌恒嘴里吐出一口恶气,嘭地踹上门,把人送进被窝。东方陵触手一片冰凉,心头猛地颤动,满腹调笑之语化作虚无,徒留二人纠缠的气息。莫凌恒滚烫的身子贴了过来,骂骂咧咧道:“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莫凌恒絮叨的毛病又发作,嘟囔道:“看老子以后对你这王八蛋还心软的!”东方陵心里明镜一般,莫凌恒嘴上虽这么说,以后保准不会再这么干了。莫凌恒每说一句,手臂便紧上一分,嘴唇死死抵贴着东方陵肩膀的伤疤,仿佛这样便能将他揉进骨血一般,永不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莫凌恒在半梦半醒的恍惚间低喃着:“宝贝儿,咱要心疼死你了。”东方陵等到这句话,方才释然阖眼,放任自己陷入黑甜梦乡。
齐家院落,炉火烧得正旺,赤红的光泽镀在安然白皙的皮肤上,映射出诱惑的颜色。安然如砧板上的鱼一般,翻着肚皮,不住扑腾着。齐逾明被溅了一身水,两手使力按住,沉声斥道:“别动了。”
安然忍到五官扭曲,眉心紧拧,脖颈绷出青筋,难以自控地叫道:“痒……你别弄了……哈……我忍不住……”齐逾明眼底流转着一股暴戾的幽光,瞳仁涨得猩红,“你都把我叫硬了。”
安然眼角湿润泛红,既有男子的英气却又妩媚到不可方物。齐逾明道:“闭上眼,不然我忍不住现在就干你。”安然老老实实地闭上眼,两手死死捂住嘴,齐逾明那杆人间大炮可不是闹着玩的,安然被大炮抽了两次屁股,惧其淫威,不得不服。
齐逾明抓着安然的脚踝,一只小腿夹在腋下,另一只脚浸入水里,安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齐逾明不敢抬起眼皮,强压着火,粗粝的手指搔过珠玉般白皙细嫩的指缝,安然抓过枕头埋在其中,等齐逾明松开他另一只脚,去拿毛巾的空档,安然猛地缩成一团。
齐逾明折身回来便看到缩成虾米的安然,安然又朝床里面蹭了蹭,道:“不擦了,就这样罢。”齐逾明叹了口气,只得作罢。安然只觉身周光线骤暗,还未做反应,齐逾明一手撑在安然眼前,翻过安然的身子,“真那么痒么?”
安然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点了点头。齐逾明道:“洗个脚就这样,给你洗澡你不得疯啊?”安然脸上红了红,故作平淡道:“我事先告诉过你,是你非要洗。”齐逾明看了安然好一会,大手在安然脑门揉了一把,“还疼么?”
安然怔了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齐逾明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安然的屁股,安然当即脸色一阴,掷地有声地一个字,“疼。”齐逾明毫不掩饰惋惜之色,却并未再有动作,安然心底松下一口气。
齐逾明沉声道:“疼也得做。”安然头顶炸开一道惊雷,震得七窍生烟。安然揪住齐逾明的衣领,斥道:“敢情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装的!现在才是你的本来面目!”齐逾明道:“我从没骗过你。”
“那你还问我疼不疼!别装了!”安然朝齐逾明急赤白脸地吼道。“你想要成为我的人,就要为我疼。”多么混账的一句话,偏能从齐逾明这儿品出天经地义的味道来。安然手掌徒劳推拒着齐逾明的结实的胸肌,“我不想当你的人,你放手。”
齐逾明手下未停,“鸟都认准这个窝了,挪不了了。”安然脸霎时涂上一层红潮,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看着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浑话呢!
“我齐逾明这辈子就认准你了,你想躲也躲不掉,我可以保证凡事都宠着你惯着你,可在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齐逾明态度强硬到不容拒绝。安然的躲闪的视线猛地定住,直直地看向齐逾明诚挚而专注的眼底。
齐逾明承诺的分量异常强大,霎时攻破了安然的心防。安然持着巨大的恐惧,身躯不住颤抖,却仍环紧了齐逾明的脖颈。安然无声的肯定让齐逾明最后一丝怜惜与顾及燃烧殆尽,长夜漫漫,一室靡丽。
沧澜月夜,扬砂飞雪。耳畔除了风声,仍是风声。璀璨的星河仿佛触手可及,天空压得极低,风止之时,安静宁谧。一双漂亮的眼珠倒映着星光,光华流转,灵动非凡。
“三小姐。”突来一声呼唤打破静谧。临窗美妇转过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白纱遮面,更显得那双眼分外好看,瞳底闪烁着深蓝色泽,深邃的眉眼透着西域部族奔放的味道,又显然杂糅了中原血统,眼尾弯弯延伸出两道浅淡的纹路,不语三分笑,更显得温婉柔媚。
“不是告诉过你了,没有浑天教的消息不要来吵我。”被唤夫人的女子语速极快,显然无世家淑女那般轻缓柔婉的气质。小婢道:“正是有了浑天教的消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这是要急死我!凌恒怎样了?他爹人呢?明恒那孩子向来省心,在长安应是没什么事……”妇人即刻起身,在屋里快速踱步,絮叨不止。
小婢只得道:“姑爷已经去了……”妇人脚步一滞,呆愣半晌,嘴唇抖了抖,脸色霎时苍白。小婢见状忙要上前,妇人抬起手,小婢止步。妇人身子猛地摇晃了下,一手抓紧床柱稳住身形,眼眶滚出两道热液,脸上却无过多表情。
“你说的去了,可是死了?”妇人抬起头确认道,泪珠不住涌出,却又想强忍住一般,僵着一张青白的脸,霎时沧桑了十岁不止。看着小婢点头,妇人抹了抹眼,哑着嗓子问道:“凌恒呢?”
“小少爷安然无恙……”小婢还要再说些什么,人却被妇人一掌气浪推出门去,两道门在眼前合紧,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