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震和大萌萌正式搬过来之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冯齐生病了。
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有点难以启齿。
是那个花钱买他的老男人,原来身上是带着病毒的。
冯齐是个不会想很多的孩子,他哪里会想到,只是赚一点钱而已,竟然给自己招惹上祸端?
医院,检查。
陪在冯齐身边。
冯齐很紧张,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要哭的表情。
跟冯齐说,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冯齐有些不相信,一直问我,我都这么脏了,你不会嫌弃我吗?你不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恶心吗?
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抓住冯齐的手。
检查结果出来,是梅毒,早期,青霉素打在屁股上就可以治愈。
不用我陪你进去吧?
打针的时候,我笑着问冯齐。
冯齐还是不太敢面对我的样子,一个人,唯唯诺诺地走进输液室去。
当晚,回到家,冯齐先是在两个房间轮流消毒。
床单和被罩都扯下来,要拿到楼下扔掉。
没必要这么夸张的,跟冯齐说。
医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并不是特别可怕的病,只要坚持去打针,用不了几个礼拜,就可以完全好了。
至于这个床单什么的,放到洗衣机里洗一下就好了,你搞得这么紧张,我都要跟你一起紧张起来了。
冯齐抱着床单,站在地中央,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你真不嫌弃我吗?
我可是得了脏病的人!
我现在......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冯齐说着,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一定特别后悔。
为什么要去跟老男人**呢?就为了一点点钱。虽然只有一次,却可能是一生的污点。
冯齐下楼丢床单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仔细问自己,我怎么会这么淡定呢?
我真不介意冯齐得了这种病吗?
换做别人,也会像我一样淡定,一样这么无所谓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现在跟冯齐大吵一架,然后骂他脏,骂他不懂得爱惜自己,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脏或者干净,又不是靠一次事件就可以来断定的。
冯齐已经这么紧张和痛苦了,我又何必给他增添心灵上的负担?
冯齐回来,我们两个人一起铺床,我说我想吃柚子,冯齐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今天我不能给你剥了,等我完全好了,再给你剥,好吗?
这么紧张,简直到了一种可爱的程度。
我笑着,捏了捏冯齐的脸,一个人到客厅剥柚子吃。
过一会儿,冯齐出来,好像在犹豫,有什么事情想跟我商量的样子。
鼓起勇气说吧,如果不说,我知道你今晚肯定睡不好了。
那个.......
还在犹豫,两只胳膊紧紧靠在身侧,又像是谁在给他罚站一样。
那个......今天晚上咱们分房睡好吗?
像我这样的人,感觉已经不配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了,而且,我也怕把我的病传染给你。
傻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
这种病毒,要啪啪啪才能传染的!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就要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离家出走。
耍赖,用离家出走这种话来威胁冯齐。
只好就范。
可睡觉的时候,还是刻意离我很远很远。
睡了吗?
关灯后,我侧身,看着冯齐的背影,心疼地问了他一句。
冯齐的身子动了动,虽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并没有睡的。
轻轻地,伸手,去摸冯齐的背。
一阵颤抖,竟然开始哭了起来,整个人,越抖越厉害,最后,简直哭得就像个还没有发育的孩子。
没事啦,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不管有什么事,我都陪在你身边,别哭了,男子汉,坚强点嘛。
可是......
冯齐突然回头,夜色中,虽看不清冯齐脸上的泪水,却也看到他用手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才说,可是你怎么能一点儿也不嫌弃我呢?
哪怕你骂我一句,我都会觉得心里能好受一点儿。
小然,别对我太好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要怎么报答你呀?!
冯齐边哭,边抖着身子。
我被他这样一弄,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张床,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在哭同一件事情,可那哭声交织在一起,又感觉彼此更近了似的。
冯齐说我对他好,其实哪有什么好的?
我不过是陪他去了趟医院,在他生病的时候并没有骂他而已。
换做别人,难道真做不到吗?
一个人,如果只是被人这么简简单单温柔对待了一下,就恨不得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回报,会不会让自己太辛苦了?
一个人,如果会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哪怕一点点好,会不会恰巧因为,他从前得到的爱实在太少了?
想到这里,突然决定,要对冯齐再好一点,再再好一点。
不去贪图什么,只认真地对一个人好。
这样的状态,到了这个年纪才去尝试,会不会太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