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原承天无法探出关启乾的修为,可关启乾既为天一宗十大长老之一,不问可知定为大成期的羽修,放眼天下,如此修为的修士也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
而考虑到修士一旦到了仙修境界,就必然会前往天一幻域择地修行,那么大成期的羽修之士,便是仙修界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物,原承天是万万对罪不起的。
修士一言既出,必定上达天听,而羽修之士若是开口,便是法旨纶音,怎能拒绝?
原承天思之再三,只好将头点了一点,道:“前辈既颁法旨,晚辈无不奉命,只是晚辈生性散懒,实是受不得宗规约束,更何况明悟天道极修,自该随之所欲,方有所成,晚辈若能跻身贵宗客修,便是万千之幸,而收纳门墙,入宗拜师,则非晚辈所而望。”
关启乾哈哈笑道:“当初若非宗主亲自登门,再三致意,老夫也是不肯做这什么劳什子的殿主,你的心意,我怎不知?好罢,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极修殿的挂名客修,自是不用受宗规约束,只是本宗客修的规矩,道友仍需遵守罢了。”
原承天道:“正要向前辈请教。”
关启乾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本宗客修自然是要尊敬长辈,友爱同宗弟子,无论在何处遇到本宗弟子,都需济困扶危才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承天道:“这是当然之理,晚辈谨记在心就是。”
关启乾见原承天终是应承了,极是欢喜,原来此人的脾气,最是孤高自持,不喜与他人来往,而极修院所主之务,更是专一务虚,与其他长老所执之务大不相同。
同宗其他大修相见,自是要谈丹论器,夸耀法宝奇珍,岂不是有趣,可若是与关启乾相逢,说的却是这寡淡无味的妙法玄经,只怕没说上两句,就是哈欠连天了,如此两次三番三来,也就将关启乾的心渐渐冷了,等闲不会与他人来往。
今日上天送来一个原承天,虽是修为极低的,可观其心志,却与己同,关启乾恨不得立时就求恳原承天,让他收了这个弟子才好。可转头想来,若是二人有了师徒身份,日后讲谈,岂不是就是拘束了许多?顿时就不再理会此念。
而原承天却不知自己不轻意之中,又逃过一劫了,若是关启乾开口让他拜师,只怕他也是难以拒绝的,而一旦拜了这个师父,自己终身就要被留在这天一宗了,哪里还有自由。
却见关启乾取出一块玉牌来,在空中一祭,随手在玉牌上点点划划,依稀写的是原承天的名字,原承天知道自己的名字被镌刻在这玉牌上之后,自己天一宗客修的身份就此定下,再无更改。
一般而言,宗门的客修平时不必理会宗门事务,但若是宗门有紧急大事,或是面临存亡之危,客修就需竭尽全力,以效其诚,否则便会以叛宗之罪降下罪名来,也是不可轻忽的。
不过试想以天一宗这样的大宗门,他不去惹事,别人就是莫大之喜了,又怎肯来惹天一宗,这存亡之危,起码千八百年是等不到了。
关启乾在玉牌上刻画已毕,就将这玉牌交给原承天,道:“此牌便是你的身份之证了,若遇本宗弟子,只需取出此牌来彼此验证既可,而若是到宗外公干,示出此牌来,自然也有不少方便的。”
原承天九世散修,从不曾进入任何宗门,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为这天一第一宗的客修了,虽感有几分别扭,更有几分新奇,他接牌在手,将手掌按上去,用禅识一探,那玉牌上的字迹就清清楚楚印在脑海中。
那字迹写的是:天一宗极修殿特奉客修原承天。
原承天不知道特奉二字为何意,也懒得去问,他只知道自此之后,自己便与这天一宗扯上这数不清的关系来,日后若与林黑虎等人见面,可就不知如何自处了,而身为天一宗客修唯一的好处便是,自己与天一宗的宿年恩怨,至此就可揭过不提,却不知步遥环知道自己已为天一宗客修时,不知是怎样表情。
这样想来,便是觉得胸中一快。
关启乾谈兴正浓,镌刻了这块玉牌后,自又将话题重开,与原承天谈玄论道,原承天仗着胸中玄承,自然是无处不凑趣的,偶尔说出几句惊人之语,便足以让关启乾瞠目结舌。
不知不觉中,二人竟是足足讲谈了三日,那山外红日,也是落了又升,升了又落。
到了第四日清晨,天上红日再次升起之时,关启乾哈哈大笑道:“与道友三日清谈,妙悟天道,实是老夫平生未遇,足畅老怀,只是却误道友清修不少。”
原承天微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更何况明悟天道,亦是清修。”心中也暗舒一口气,这关启乾的谈兴,终要尽了。
关启乾唤过童子,就让童子领原承天去静室休息,幽玄别居本有数座小院,除了关启乾用了一座外,其他数座小院,却是常空,关启乾怎舍得让原承天居于别处,自是要让原承天就在侧近住了,好随时邀他谈讲的。
原承天一入静室,便匆匆动用起传音术来,将这几日之遇,知会了陆沉星与龙格非。
能够成为天一宗的客修,或许是天下散修的不二之望,可是对三人而言,这场平地风波,却是要误了大事了。
陆沉星道:“原兄既被这关老牵绊住了,如之奈何?”
原承天道:“也只好见机行事,得寻个方便,再离开天一宗了,据说天一宗对客修管束甚宽,想来不应该是没有机会的。”
陆沉星道:“此事倒也可喜可恼,喜的是原兄与天一宗的恩怨,可以就此揭过的,恼的是天阙之会,就不知能不能及时赶上了。”
原承天沉吟半晌,道:“两位兄台不可心灰,瞧那关启乾倒不像是不好说话,等我找个空当,对他细述此事,这得登天阙这种福缘,他又怎会阻我。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弄得天一幻域的新近地图来,岂不是省去许多麻烦?”
提到这天一幻域的地图,陆沉星的传音之中又多了几分笑意,他道:“正是了,那天一幻域的最新地图,我龙兄搜遍全城,也毫无下落,想来这地图是天一宗无数弟子心血所凝,自是无法轻易瞧见了,原兄既有这个机会,那便多多努力。”
有关启乾这位大成羽修在侧,原承天也不敢与陆沉星多谈,就此收了传音之术,默运元神用起功来,等到此功运罢,那窗外红日却又是升起了。
原承天心中挂着天阙一事,在静室中又怎能坐得住,负手走出小院,前来与关启乾问安,不想关启乾今晨得宗主招唤,竟是匆匆去了。
原承天问道:“却不知关老此去要耽搁多久?”
童子道:“每隔数月,宗主总要招殿主谈玄,每次或三日,或五日不等,道友何必心急,运得两次功法,三五日可不就过去了。”
原承天见童子说的俏皮,也笑了起来,道:“既是如此,我便等殿主三五日罢,只是我初来天一宗,正想随处走走,不知可有何禁忌之处?”
童子抿嘴笑道:“道友可是我极修殿的特奉客修,除了宗主处以及其他九殿之外,哪里去不得?道友只管前去,再也无人敢来约束你的。”
原承天不想这天一宗的特奉客修还有这般好处,倒是意外之喜,他心中一动,又问道:“我若是想去阅看图文典籍,却该去何处?”
童子道:“道友径直去琅嬛阁便是,那琅嬛阁不过是个阁级,怎敢禁你前去?”说罢将嘴角一撇,浑然是没将琅嬛阁放在眼里了。
原承天暗道:“当初关老让我先入真修堂谋个出身,这堂级或许就是真修之士所驻之地了,那么阁级便是玄修之士的去处,这琅嬛阁既是带了个阁字,想来在天一宗地位不低,想那天一宗何等势力,这琅嬛阁既是天一宗的图文典籍珍藏之地,其所藏图文,必定非同小可。”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热,他前几日委委屈屈,才应下这个客修的招纳来,不想自己的身份竟是非同小可。
于是兴冲冲别了童子,走进来时的那处大殿,亮出玉牌来,值殿守卫见到玉牌,忙问明原承天欲去之地,自将原承天送过去了。
原承天再出传送大殿,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数丈处就建有一座大院,屋宇重重叠叠,怕没有上百间?而屋檐下挂着的匾额,分明就是“琅嬛阁”了。
却见琅嬛阁前悄然无声,并无人迹,原承天虽是略知自己的特奉客修身份不算低了,可毕竟自己与天一宗结怨多年,怎肯多事,见此处无人,正好行事,心中就是一喜。
几步走到琅嬛阁前,那座大门却是虚掩,轻轻用手推开,正想举步进入,就听身后脚步声起,约有十余名修士匆匆掩了过来。原承天回头望去,心中略略吃了一惊,这十余名修,大多数都是玄修之士。另有三四名修为低些的,也是八九级真修了。
这天一宗果然人才济济,就在这僻静之地,居然也能见到这么多的玄修大士。
那群修士之中,正有一人抬眼向原承天望来,原承天瞧清此人相貌,胸中就是一窒,那人正是魏无暇。
(明日晨九时验血,下午三时做CT,半日光阴,就此虚度,若有一更,已属望外,还请诸位书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