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平脸色煞白一片。
这就是他曾经认为最对的事情吗?
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他的理想,他的愿望,全部被他亲手粉碎,这种感觉,真的无比疼痛。
李树鹏深吸无数口气。
但怎么也压不平心中的怒火和失望。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样。
石宝平不说话。
刚才扬着的头,慢慢垂下去。
那自信、坚定的眼神,变得开始怀疑。
一丝酸楚在心中荡漾,逐渐弥漫开来。
“石宝平,你走吧。”
李树鹏使出浑身力气,道:“我不会报警抓你的,你离开吧。”
石宝平还是不说话。
李树鹏对他也无话可说,推开门,径直而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绝对是的。
“对不起。”
石宝平对着李树鹏的背影,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
当着李树鹏的面,他说不出口。
可这三个字不说,他如鲠在喉。
房门敞开着。
他不想关。
慢慢,慢慢。
他转过身体,走向卧室,他已经不会思考了,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思考对错了。
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一个珍贵的盒子。
里面有房产证、工作证和堂彰。
他仔细抚摸,泪水从眼眶滴落,砸在堂彰上。
然后他又认真地擦干净。
仿佛不想让一点污渍,影响到他的声誉。
慢慢。
他打开一张纸,写上退堂申请书。
泪水打湿了纸张。
笔不会停。
一气呵成。
写完,认真抚平褶皱,然后认真地将工作证和堂彰放进了信封里。
闭上眼睛,没脸再看一眼。
然后。
他走进厨房,从刀山里抽出一把水果刀。
打了盆水。
回到卧室,将水盆放在床边,他安静地躺下。
刀,划破了手腕。
鲜血,拼命往外涌。
那种疼痛,普通人根本熬不住。
但是石宝平没眨眼,也没痛呼,更没想过抽回手臂。
“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
嘴唇发白。
但是还是在说这三个字。
终于。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睛仍旧瞪大,无神的瞳孔中充满了懊悔和歉意。
……
石宝平自杀的消息,传到了李树鹏耳朵里。
李树鹏怔了好久。
曾经的亦师亦友,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呢?
还有他乐士的手下,曾经都是他的有力臂膀,怎么全都背叛了他呢?
“一路走好!”
“不要那些污点跟着你走!”
“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
李树鹏长舒一口气。
也许,这是石宝平最好的结果。
他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无法接受人生有这种污点。
选择这一步,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
他已经在京城,在栾元平家里扑个空。
崔波涛在下水道里,把栾元平抓了出来。
栾元平已被通缉。
摆脱了层层追捕,却没逃脱李树鹏的魔掌。
“李,李董!”
栾元平浑身散发着下水道味。
一张嘴,跟吃屎了似的。
“熏死我了!”
李树鹏后退几步,栾元平爬到李树鹏面前。
崔波涛一脚踹在栾元平后背上:“李董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栾元平可是一轻集团的副总经理啊!
位高权重!
何曾受过这种折磨。
被踹得嗷嗷痛哭,悲从中来。
“说!谁指使你的?”李树鹏目光阴沉。
石宝平、周元、栾元平。
他们的实名举报,让乐士一落千丈。
“没,没有了!”栾元平痛哭流涕。
李树鹏不信:“说实话!”
嘭嘭嘭!
崔波涛也嫌弃他身上的味儿,用脚拼命踹他。
栾元平被踹得嗷嗷惨叫,哭泣道:“真的没有了!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崔波涛还要打。
李树鹏却摆了摆手:“不用打他,把栾元平老婆孩子全都抓过来,再找到他的老家,给他爹妈安排个正常死亡。”
“不要啊!”
栾元平泪如雨下:“李董,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李树鹏不听。
他栾元平连死都不肯吐口,这个人肯定很难对付。
“去做。”
崔波涛直接走出去。
栾元平已经疯了,扑在李树鹏脚下,砰砰磕头:“我说!我说!我全说!”
“恩?”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栾元平抬起头,绝望道。
李树鹏眯起眼睛:“讨价还价?”
“李董,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绝对不会开口的。”栾元平无比坚定。
看得出来,栾元平很怕那个背后的人。
“什么条件?”
“你要把我老婆孩子送去国外,否则我绝对不会开口。”
“可以!”
李树鹏略微沉吟,道:“我现在就送他们去日国,然后给他们安排一个日国户口。从日国可以买全世界的船票,去哪里,你都可以决定。”
如果李树鹏直接说让他老婆孩子去镁国,栾元平是不会信的。
而日国,有李树鹏的合作伙伴,自然更好操作一些,可实现性更高。
“我要他们到达日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再说!”
栾元平豁出去了。
他犯的罪,肯定一辈子铁窗生活。
“可以。”
李树鹏让人立刻安排,把栾元平父母妻儿,跟货船去日国。
说白了就是偷渡。
三个小时后,栾元平收到妻儿上船的消息。
“李树鹏,你可千万别耍花样!”栾元平警告他。
“明天早晨,你就能接到来自日国的电话。”
看着李树鹏诚恳的面孔,栾元平却仍不放心:“他们登上镁国的飞机,我才能告诉你!”
李树鹏目光阴沉:“你在得寸进尺知道吗?”
“你必须这样做,我才能告诉你!”
栾元平十分自信。
如果他不开口,李树鹏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举报他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想知道,就得听话,让他牵鼻子走。
“哼!栾元平!”
李树鹏目光变得阴鸷:“货船途经公海,公海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的妻儿出现什么意外,我可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不要!”
栾元平脸色一变!
“从上船开始,你就说了不算了。”
这叫羊入虎口!
栾元平是很聪明,但他必须走李树鹏的渠道,在这个渠道里,李树鹏就是王,谁跟他呲毛谁倒霉!
当然了,如果栾元平不通过李树鹏。
恐怕他根本买不到偷渡的船票,根本无法将父母妻儿全部送去国外。
“说吧!”李树鹏嗤笑两声,跟我玩。
“等他们抵达日国我再说!”
栾元平十分紧张。
他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圈套里。
还是自己主动跳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