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张灯结彩,府内仆役穿梭,其间有不少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倒是府上的各位主子脸色各异,尤属国公夫人李氏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今日,是府上世子的大婚。
晨光微露,府邸前已是宾客如云,笑语盈盈中透着一股喜庆与喧腾。然而,本该郎情妾意的良辰吉日,却发生了一桩不同寻常之事。
新娘花轿,于晨光缓缓抵达,本应迎接新娘的新郎官,却成了这场盛宴中缺席的主角。
不仅未曾现身迎亲,就连那象征着喜庆与尊重的“踢轿门”仪式,也未能如约而至。
各家权贵,今日前来参加宴会,大多存了看戏的念头。
一个几近没落的将门之后,却偏偏高中探花,出尽风头,竟还妄想将京城趋之若鹜的两位绝代佳人同时娶回家,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明真相的百姓,在其中指指点点。
“新郎呢!怎么不来踢轿门。”
“你有所不知,这位是齐国公之女,但她其实是个妾室。”
“对对...我舅舅的三闺女的婆婆的远房侄子,就在长公主府当差,听说三日前长公主回京了,不过她在回京的途中遇刺,世子去了长公主府探病,至今未归呢!”
“我想起来了,长公主早在五年前便与萧世子订有婚约,一个妾室,哪里有权势滔天的正室长公主重要。”
“凤倾歌,今日之辱必将一一讨回。”顾湘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眼神带着狠毒。
顾湘以平妻之礼下嫁,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与委屈,却也深知此中缘由复杂,非一言可蔽之。
但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女,本非逆来顺受之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冷落与轻视,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随着一阵轻柔却坚定的动作,顾湘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忿,纤手轻扬,那遮掩着娇羞与期盼的帘幕瞬间被掀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毅然决然地踏出花轿,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命运的脊梁上,宣告着自己的不屈。
抬眼看向端着架子迎客,表情尴尬不已的国公夫人,凄凉的问了一句:“母亲,夫君这是要公然悔婚吗?”
国公夫人如何会承认,本想着今日娶亲三喜临门,让全京城的权贵好知道她定国公重新成为新贵,哪晓得三日前世子去了长公府便再没有出来,找寻过去也不给说法,直接连打发过去的婆子小厮都请进府,没了人影。
简直像极了肉包打狗,有去无回,也不知长公主到底安了什么心,若不是顾及世家妇人的脸面,她早就亲自前往叫门了。
原本想着,将人迎进府胡弄了过去,却也知这顾氏不是什么简单没有靠山的人物,便也不好得罪。
“湘儿怎么会如此想,三日前世子听闻长公主遇刺昏迷,世子这是去了长公主府至今未归,我也是无奈,派去长公府的人都被扣押了下来,眼下更不知长公主意欲何为。”
国公夫人甩得一手好锅,说完话后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顾湘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再为难国公夫人,心里明白怎么一回事,面上却全是戏。
“是我错怪夫君了。”
在场的众人,这才方知那本该喜气洋洋的新郎,已于三日之前悄然踏入了长公主府的门槛,只为探视病中的尊贵之人,却未曾想,这一去,竟是归期未定,徒留家中一片焦急与不安。
“母亲不必担忧,长公主豁达大度,又是夫君的正室,自不会伤害夫君半分,儿媳这就前去长公主府邸求见夫君,替长公主医治顽疾,也好让母亲安心。”
于是,一抹娇弱的身影,携着满腔的忧虑,沿着青石板路,却步步沉重,泪水如同断线珍珠,无声地滑落。
她就这样一路抽泣,一路寻觅,直至那巍峨庄严、平日里鲜有人声喧哗的长公主府邸前悄然驻足。
不远处的马车里,坐着一位俊俏公子,折扇掀起一角,正饶有兴趣地看戏。
“来福,你猜顾湘能否见到萧明钰,或者进入长公主府邸。”
赶马的小厮嘴角一扬笑道:“爷可别为难小的,爷若是想知道,便一道跟过去看戏,反正今儿个时辰尚早。”
长公主府门口比往日明显多了十几位精壮气势凌人的守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凤倾歌听完流云的禀报,唇角多了一抹笑容,“回京三日,萧明钰未能引本宫进宫,反而被本宫软禁于公主府内断绝了联系,这些人开始坐不住了么?”
秋雨提醒道:“殿下,顾湘想要利用舆论逼迫殿下放了萧世子。”
“呵..本以为最先跳出来的会是凤轻宇,想不到会是齐国公府顾家,这位顾家庶女也很有意思,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刚好一家团聚。”凤倾歌身着华服,早已不是几日前风餐露宿,狼狈不堪的模样。
府外,阵阵喧哗,吵闹声不断。
六月天,空气炎热。
太阳照在身着喜服的新娘子身上,十分刺眼醒目。
顾湘跪在长公主府门口,汗水直流,可她却浑然不觉,娇美的面容上带着惨白,死死的咬住红唇,欲哭无泪的娇弱模样,引起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议论。
其中,更是有不少朝中大臣在一边议论。
“顾家女医术无双,救百姓于水火,得陛下嘉奖,长公主怎可如此强行霸道,欺侮臣女,什么遇刺晕迷,分明是不赁萧世子娶妻纳妾,故意折辱他人,实在过份。”
站在一旁的御史大夫,也赞同的愤愤不已,准备回去写折子,明日早朝便要参长公主一本。
“驸马,待会儿门口之上,你可要想清楚怎么开口。说错了,你就陪着皇帝一起死,说对了,就让他一个人去死,如此简单,你不会选择错的吧!”
分明是婉转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听在角落的萧明钰耳中,却感觉犹如恶鬼哭啼令人胆寒。
“凤倾歌,我乃定国公府之世子,身份尊贵,你欲将我囚于驸马之位,以此束缚我的自由,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你此举非但陛下不会首肯,更会激起天下人悠悠众口,对你的霸道行径嗤之以鼻。”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中藏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直视人心最深处的阴暗。
“呵……即便是老天爷,亦有闭目之时。本宫多年征战沙场,以血肉之躯捍卫疆土,换来的却是你们背后的阴谋算计,企图将忠良之士置于死地。可知,与人为恶,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而今你的报应就是本宫,我要替天行道。”
“你..你就是一个恶鬼,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陛下一定不会任由你继续胡闹下去,他会收回你的兵符,废掉你的武功,让你沦为阶下囚。”
萧明钰拖着被踢伤的腿,使劲的往大门口而去。
仿佛只要迈出大门口,就能得救了。
凤倾歌的笑声传出,缓缓地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萧明钰的身前,向他伸出手满是老茧的双手,那双纤细的手背上却带着几道疤痕。
“本宫这双手,杀过许多人,唯独还没有沾染亲近之人的血液,世子是不是想做第一人?”
“世子是甘愿臣服于本宫之下共谋未来,还是执迷不悟与昏君一起昏庸无道,最终却落得家族覆灭的凄凉下场?
瞧瞧那边,花坛之后,那稚子纯真无邪,年仅五岁,他大好的青春未来,你忍心让它蒙上阴霾吗?"
凤倾歌轻启朱唇,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悠然望向远方,目光温柔地掠过那捕捉蝴蝶的小男孩。
"但若选择成为驸马,非但可享齐人之福,往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公主府的无上荣耀与无尽富贵。此等美事,世子何不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与本宫携手,共绘一幅颠覆乾坤、改写命运的壮举,岂不比那注定的悲剧更为可取?"
萧明钰当看到男孩的长相后,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仿佛如筛糠,眼睛瞪着凤倾歌要将她盯出个血洞来。
他咬牙切齿子道:“你,你若连稚子都杀,不堪为人,不会有好下偿...”
“本宫子嗣艰难,非但不会杀害他,往后还要将他尽心培养,作为养子。”
不会有好下偿吗?
她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只不过取回一点点利息而已,就开始难受了吗?
这才哪到哪,往后可怎么办?
一家三口,可都得住在本宫府里头呢!
哦,不,那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孽种呢。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凤倾歌心头冷漠一笑,思绪渐渐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