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于可以订阅的一万长章

他玄黑色衣袍包裹下的精壮身子,是她到妖界以来最温暖的怀抱,他锁骨上代表妖族无上荣耀的火焰纹身,也同样烙印与她的身上

她多么想念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微笑,发了疯一样的。

我们之间的羁绊,注定要绵延我的一生,你的刻骨铭心。

“阿雪……”似乎是费了很长的时间,她终于颤巍巍的站立在他面前,身体的每一寸好像都在因为他的注视而战栗,手抬起几次又放下,她讷讷的问道:“你的伤,都好了罢?”

眼前英挺的眉目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满自己太过熟稔的语气还是这有些不敬的你我之称。

但是他还是开了口:

“你是……在人间救了我的那个人类?”

这下换成千眠愕然了。如果照问月的说法,他应当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人界的,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救过他的人类呢?

看出他的疑问,流焰皱着眉头接着道:“本尊确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今天下午柔妃已经向本尊讲明了,她说,之前本尊曾经去过一趟人界,遭到埋伏,妖力全失,被一个人类收养。”

“确是这样……”千眠有些惊疑不定的答了。她不知道柔妃这样做意欲何为,总不会是想真的想要让她进后宫,然后落在她手上慢慢的折磨她吧?

正在这时,流焰又开了口,似乎是极少说这么多话,他面上的表情有些许不耐:“听星儿说,你想做一个人类男子的唯一爱妻,救了本尊,你就只想要这个?”

有些凉薄有些不屑的语气将她原本预备好的话,完全堵在了嘴中。良久,她的嘴角漾出一抹苦涩的笑:“是吗?你要……奖赏我?”

这便是柔妃的计划了吧。就算不能预防自己出现在流焰面前,她就干脆把之前两个人之间的疑点和关系完全简单化,让流焰提早接受一个简单的故事:他去了人间,遭了伏击,被一个人类救了回来,仅此而已。现在他已然完全恢复了,所以他要以妖族之王的身份,这样高高在上的来奖赏她。

她早说过那个柔妃的心思是颇为缜密的。

“是。”而流焰只是点了点头,道:“本尊知道体内的朱雀翎的也是你的,所以你想要什么可以尽管说,只要是妖界能办的,本尊全部许诺给你。不必……”

他停了停,眼神中有些许不赞同:“亲自跑到本尊面前来。星儿说你在人间也是皇,怎么会这样唐突?”

连身份都说了啊。千眠低下头去,刻意不去想他话中的不满。努力的在脑海中找寻着可以使用的字眼。

“阿……”有些茫然的下意识的想唤出眼前男人的名字,可是出口却已经变成了最熟悉的称呼,她又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微抬起头,有些凄惶的要求着:

“既然阁下也知道我为人皇,那么可否告知在下姓名?这样也免去了礼节的烦恼。”

一句话说的千眠差点咬了舌头。她没想到到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居然要用这种语气进行交流。

“你早知道的,不是吗?”流焰却忽然站起,一向冷漠的面容上带上了戏谑的笑,他灵秀的手指探过来,有些轻佻的挑开她的领口,偏着头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量她身上那枚与他一样的纹身,而后低声道:“与我签订灵约的人类?”

犹如低语般的叹息,他的手指却忽然抽离,在千眠还在惊诧的瞬间到了她的面前,他与她贴的那样近,她甚至都能呼吸到他身上久违的清淡香气。她对他的气息并不陌生,可是她对这样的他却是陌生的。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危险味道,就像是……想要杀死她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

是的!除了回忆和身上这枚纹身,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实在不必为一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人类烦恼,若是这个人类惹怒了他,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她处死,不必感觉内心不安,也不必不舍。他是妖族之王,他的手中曾经终结过多少的生命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卑贱的人类?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千眠原本因为欣喜而发抖的身子几乎是真正冷了下来。

或许柔妃的目的不止是想要让流焰以一个恩人的身份记住她!她知道自己迫切想要见到流焰的心情,也知道这样的心情必定会惹怒流焰!她却放任自己来见他,如此一来,自己便很有可能会死在流焰手下!

如果真的如了她所想的,那才真叫是斩草除根了呢。

察觉到她的失神,他欺近的速度忽然放慢,像是在逗弄有趣的猎物一样,有些玩味的盯着她拼命颤抖的瞳孔:“你在怕我?”

千眠摇了摇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惧怕和恨意,她道:“你我还有灵约在,你若杀了我,只会危害你自身。”

海韵大陆世初日志上只说,妖如若违约,便会损失百年道行。但是这百年道行对流焰来说,应该是完全无足轻重的东西,她现在只能是寄希望于那个惩罚加码了。

“天雷之劫啊……”流焰低下头,忽然说了一个千眠没有听过的词语,可是现在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这样看起来像是亲昵的动作已经是让她无法再继续思考。

“你以为我怕?”却是这样骄傲自大的口气传来。

千眠偏了偏头,不让他的气息扰乱自己,努力平静道:“我救了你两次,你自然是不会杀我的。”

“可是你别忘了,本尊是妖,是这妖族之王!你对本尊你我相称,就足够让本尊杀了你!”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他这样张狂的语气。第一次是在那个杀红了眼的夜晚,他杀的筋疲力尽,朝着仍旧源源不断的扑向他身上的巨狼们,如斯张狂;第二次便是现在,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带着那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贵兽类对于其下一切生物的灭顶优越感。

“你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奖赏。”她知道此时绝对不能退缩,若是让他窥见她一丝一毫的懦弱,便会加深对她的厌恶,自己的小命,也就真的不保了。

于是她几乎是毫无畏惧的抬头迎上他的打量,如同最优秀的将军接受皇帝的检阅。

似乎是被她的语气打动,他认真的看进了她的眼睛。良久,终于是从眼底里泛出一点笑意,转瞬之间,他复又坐回他的龙椅。

“说吧。”他取了朱笔在手中摩挲,不再看她,像是在对她做最后的审问:“你就只要那个男子?”

“不。”千眠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又在他的问题下紧张了起来,咬了咬牙直接看向他:“我要的不是什么人类男子,我要的是你。我既然救了你,还是两次,你以身相许,一点都不为过吧?”

流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蓦地抬头,眼神里一半戏谑一半惊讶:“你要嫁予本尊?”

“是。”千眠回答的不卑不亢,可是天知道此时她的冷汗都已经沾湿了衣裳。

“从未有人类嫁进妖族的先例。”流焰放下朱笔,专心致志的看着她,墨绿的瞳孔似乎要将她极力隐藏的恐惧给挖掘出来。

“那是也从未有过人类救过妖族之王的先例。”她使劲的握着手心,以至于连手指甲插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只是接着道:“恐怕也没有人类能跟妖族之王签订灵约的吧?”

流焰再度站起,墨绿的眸子似乎更加加重了一些颜色,他俯视着她:“也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留在妖界,还跟本尊顶嘴。”

她不再说话,只是强硬的对视回去。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时候,如果不能从心理上压制住对方,那么作为弱者,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两人对视良久,是流焰先轻笑出了声。那一声极轻,几乎要让千眠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可是他却接着道:“你果然是做过王的。”

而后面上带着笑宣布了这场角斗的结果:“你可以留在妖界,但是本尊不会为你续命,你会依然只有百年的寿命。其余一切,就全部看你的表现了。妖族后宫之中也有不少自己请愿进来的,除非有子,她们是不会得到名分的,你的待遇,不会比她们好多少。”

他这有些威胁的一句话,千眠要承认自己确实只听见了第一句“你可以留在妖界”,剩下的时间便都在高兴之中了,可是流焰却忽然恶意的贴近,道:“但是你要知道,人类女子,是无法为本尊孕育后代的。”

“我知道。”千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听见了他的话。她不在乎名分什么的,之前那个澄妃娘娘还不就是放屁,她只要能留在妖界,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况且只要让这家伙想起她来,还怕这家伙不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祈求她原谅他今日所做之事?

“那好,你便下去吧。记住,以后要称呼本尊为王上,若再用你我之称,休怪宫廷礼法森严。”流焰挥了挥袖子,又坐回了椅子,这回手里拿上了奏折,看样子是真的要开始处理政事了。

千眠从清心殿出来的时候几乎要站不住的一头栽过去。本来她体内的妖血就还没有完全融合,此时又是惊又是喜的吓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有些晕眩的。眼见着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却是一股力量将她扶住了,而后她的身体被扶直,又感觉到一股力量涌进体内,竟是舒畅了许多。

可是门口的两个侍卫连动都没有动。

“谢谢你。”千眠认真的朝着银曜道了谢。此时能出手相助的,应该只有银曜了吧。

银曜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完全没听到千眠的话,但是千眠还是看着这家伙的脑袋轻巧的点了一下。

有些忍俊不禁的掩了掩嘴,千眠也朝着他点点头,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澄亦殿去了。

“你成天和那小狐精厮混,就厮混出这样的结果来!”刚下朝而已,丞相便跟在流景身后进了景王府,关上门来就是愤怒的一声怒骂。他们本来是是想趁着流焰重伤之际取而代之,才花费心思在碧娘那儿养了噬骨蝶,本以为可以将他功力吸走,让他现出原形,再也无脸以妖族之王自居,但是现在!流焰还是好好的坐在王位之上,甚至杀伐果断都与没去人间的时候一样!这怎能不让他们愤怒?!

向来对舅父的急功近利有些不以为意的流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也皱着眉头,但是却无暇顾及舅父的怒气。他需要找出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噬骨蝶明明就能让流焰的神智和妖力全部消失,怎么又会让他变回原状的?他本来也全然不信宫中关于流焰已经痊愈的传闻,但是近日上朝,他却是亲眼见着,他用那双墨绿的眸子扫过全场,便将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动的手脚斩杀掉了一半。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对了,定是碧娘那小蹄子做了什么手脚!她一直觊觎着流焰的精力,他不是不知道,但是没想到那不知餮足的狐精,居然真的有那个胆子敢骗他!

思及此,流景恨得眼中红光一闪,他对丞相说:“本王先出去一趟。”

“此刻你又要去哪儿?”丞相急的同样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日流焰在朝上将他们这些日子培植起来的势力斩杀了不少,很明显就是知道了他们的动作,在以此作为警告。也就是说,流焰很可能知道了是他们在人间谋害他的!这怎能不让他心惊?

“去问个清楚。”流景还不等说完话便化作一道光芒在厅内隐藏了痕迹。不消半刻就到了碧娘居住的屋子,即便是怒上心头,也没打扰他的听觉,刚走近些,淫声浪语就都钻进了耳朵。流景推门而进,只消一眼,就把碧娘床上正在卖力的一只豹妖给打的灰飞烟灭,正在享受的碧娘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出声,但是看到门口的流景,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坐起身来,也并不遮掩自己的身体,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全然映入流景眼中,可是此时只能让他的怒气更甚。

“王爷,这时候来找小狐,可是有事?”碧娘高抬起一条大腿,放在另一条腿上,姿态中的淫靡当真是无人能及。

流景几步走近她,单手将她的脖颈死死掐住,把她整个人都举上了半空。失去空气的碧娘很快就紫涨了面皮,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

“本王问你,你在噬骨蝶中,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流景将自己的手劲放的轻了些,已经异化的宝蓝双眸像是要将她撕裂一般的看着她。

“王……王爷……咳咳,放,放……”

被松开一些的碧娘显然是没有好过多少,手脚并用的开始挣扎,流景被她闹得烦,索性一摔将她摔到了地上。这一下不轻,碧娘刚一落地就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扶着自己的脖颈不停的喘气。

“说!”流景走到她跟前,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她身上。碧娘被折磨的去了半条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媚态,只是有些怯怯的道:“小狐并没有……”

话音还未落,流景又是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腹部,威胁道:“你知道本王的手段的,最好趁本王还没想要整治你的时候把话说清楚!”

碧娘被踹的只能是捂住腹部在原地不停的打滚,良久才恢复了一些,身上却不知道因为恐惧还是疼痛持续的发着抖,她道:“原本噬骨蝶是吸收修行者的功力,然后便会消散,小狐……想着妖王的妖力必然难得,所以就擅自做了一些改进,让那些噬骨蝶能将妖王的妖力带回来给……”

她还没说完,流景已经是集了妖力在掌心,眼神一凛便将能量球投射了过去。碧娘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如同刚才在她床上的豹妖一般,灰飞烟灭了。

但是流景的怒气又岂是杀了一个狐妖可以补偿的。他费尽了心思要把流焰从王位上拉下来,如今离成功就差一步,却因为这个狐妖,让他快要失去所有的一切!这些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他又怎能不恨?

眼眸中的宝蓝越演越烈,几乎有将流景整个都包裹进去的架势,他注视着地上小小的一滩血迹,忽然仰头长啸一声,紧接着,身体周围爆发出巨大的火焰,将碧娘所居住的小小庭院都笼罩了进去。

对楚藏心的包装计划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从各种小地方来看楚藏心的人几乎要把曙光城里的客栈住满,让曙国无意之中又增加了一项收入;有些文人墨客也被楚藏心的美名所打动,日日在春梦阁底下念着诗乱转,只求能见见这位听说才能及第的美人;当然最显著的改变还得是春梦阁里的,这几日的客人多的几乎能将春梦阁给挤满,每个姑娘小倌儿的床上每天晚上基本上都是有人的,让金千影数钱数的手都有点软。

悠人阁那边被平白抢了不少生意,可是特儿却是完全不在意。守着个镇国大将军,他本来就吃喝不愁,悠人阁只不过是兴趣所在罢了,但是金千影那家伙的冷嘲热讽却是听不下去,就干脆这几日都没来阁里,待在将军府,弄得沈昌临每次看见金将军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安然那儿这几日也安分了许多,也不再刻意的模仿千眠,和顺的样子倒是遂了不少朝中大臣的心,上奏让她纳妃的折子一封一封的往上堆。

这之中最多被提及的当然就是沈昌临的名字。虽然他为了楚藏心跟金将军打架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但是安然那边却是一直没有回音。沈昌临上次伙同金千影装病的事情已经让她知道能在曙光城里的日子所剩无几,所以平日里除了看看奏折就是出去玩玩,这些心计的事情是不想再参与的了。

这其中最忙的当然还是沈昌临。又得看着楚藏心这边的事儿,又得看着摘月楼的动静,上次金宇微因为他而受了伤,让他很是内疚。但是金宇微受伤了之后马上就又进入了闭关状态,他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宇微在他心中向来是个强到无所不能的人,应该不会被这点伤耽误太长时间的。

可是到“楚藏心”这个名字在大半个海韵大陆都叫响了的时候,金陵风还是没有回朝的迹象。这个不久前才刚下令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从皇位上推下来的男人,似乎为了寻找他内心的谪仙,消失在这片海韵大陆了。沉浸在一开始的欢愉中的沈昌临等人都开始有些惶然了,但是金宇微却在这时出了关。

沈昌临第一时间就跑去觐见。

摘月楼已经收拾好了,屋内的桌子也换了新的,梨花木的,虽然不如之前的看起来沉稳,倒也颇为相称。

金宇微从内室走出来,看着沈昌临对着一张桌子发愣,眉目柔和了些:“来了。”

点了点头,沈昌临站起了身子,关切问道:“身子如何了?”

“已经无妨了。”金宇微走到桌案前,朝他点头示意,然后自己先坐下,沈昌临也跟着坐了下去。他看了看金宇微的脸色,觉得比闭关之前是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略显苍白。

“寻找先皇一事……怎样了?”金宇微开口问道。他们之前也想过可以让金宇微占卜来算出先帝的所在,但是他既然已经从皇室出走,斩断了与皇室的一切联系,只留下朱雀图上的那一团火焰代表他还活着,凭空中当然是多不出一个普通人的命格的,是以也无法入卦。

沈昌临摇摇头,只拣了要紧的说了:“曙光周围的人说,根本没有见到过先皇的踪迹。”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金宇微向来不是善言的人,更何况这时候也本不需要他在说什么。

“我这几天便会起身。”思量了许久,他还是先开了口,视线不经意的掠过身后的朱雀图,那处代表千眠的光束已经明亮了许多,但是其中掺杂的绿色却是从始至终没有消散下去,甚至有越演越烈的势头。

沈昌临本想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不如再休息几天,可是转念一想,金宇微又怎么是那么没有打算的人,既然是只待了这么久就出了关,定然是已经算好了时间,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朱雀图,他心中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耽搁不得,于是面色坚毅的点点头,道:“我也会加快寻找先皇的步伐。宇微,”他顿了顿:“一切小心。”

金宇微也点点头。愁绪如水一般的缠绕上他清逸的眉眼,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曾在皇位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在入他的卦,实在是……不吉。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祈愿千眠在妖族万事安好了。

事实证明千眠在妖族确实过的挺好。

流焰那一道旨意下来,自己的情况倒是丝毫没有变,还是跟珑意两个人一起住在澄亦殿,只是守卫的侍卫少了一些,宫中后妃嫉妒的眼神多了一些。但是既然是柔妃吩咐她们做戏的,自然不能在此时露出马脚,所以她们虽然个个不满她这个人类还是在后宫之中到处乱晃,倒是还没有一个敢多说什么的。

但是千眠自问也没有干过什么招摇的事情咯。内务府的人把她安排在御膳房,这可是她平生最喜欢待得地方。以前她在位时,因为作为女皇要安抚人心,听从了沈丞相的建议,大赦三年,减税三年,此举一出,百姓们是都开始纷纷认可她,但是她这个当皇帝的却开始囊中羞涩了。后来考虑到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居住,便一次性的裁了大半的宫人出去,只留了几个伺候她惯了的,御膳房的更是只留了五个御厨,其余的都放出宫去,等到宫中有客再召回。所以像正常皇宫那种御膳房睁开眼睛就是做饭的情况,对于千眠来说,已经是四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乍然又有了这样的幸福,她可高兴的很,根本没工夫跟那帮后妃唧唧歪歪。

况且后妃里面会自己找事儿的只有一个朱颜。但是小炮仗早被流焰打趴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所以千眠就窝在御膳房里舒舒坦坦的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男人放在那儿又不会跑哟。

千眠拉着珑意在御膳房偷吃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不急不急。她在流焰跟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此时若老是在他眼前晃悠,只怕要让他以为急功近利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倒不如让他安下心来好好处理一下前朝积累下来的事情。

他在人间遭到伏击,再加上他那次十分痛苦的眼冒红光,还有这次的魔化,一件一件都来的太过紧密太过惊心。若是流焰的记忆还在,神智也恢复一些,便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了吧。不过在他这样的铁腕之下,竟然还有人心气不平的想要对他下手,妖界真的比人间的欲望要浓烈吗?

千眠摇摇头表示不解,又把刚出锅的一个绿豆糕眼疾手快的塞进嘴里。

啊~~

幸福的眯了会儿眼睛,直到后面的蛇尾的小侍叫了她才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把东西奉了上去。

但是还是没有柔妃做的好吃啊,千眠咂咂嘴。柔妃那种存在啊,生来大概就是为了做这些女子的做的事情吧。她家把她教的还真是好。

又是一锅香喷喷的糕点送了出去,千眠略带惋惜的舔舔自己的手指头。妖族女子为了保持身材都不会吃很多,这些东西其实送过去了大半也是放凉了然后倒了,倒不如全都给她吃,她可不在乎发胖什么的,反正自己有了小肚子也是流焰那家伙手贱扯出来的啦。

这么想着自己也手贱的摸着肚子掐了掐。反应过来松手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真有些神经,幸亏旁边珑意在叫:“金姑娘,今日的活儿已经做完了,可以回宫了。”

抬头看看天,确实天色也不早了,这偷吃偷喝的一天过得就是快。千眠摇摇头感叹一声,随着珑意去领今天的吃食,打算晚上回去当宵夜。妖宫里的待遇还不错,就是吃的少,但合宫里都吃得少她就也没法说什么了,反正自己每天都在御膳房吃的饱饱的才回自己宫里。

掂了掂怀中分量还不算少的食盒,千眠衷心的希望不要是这个该死的食盒又重了。跟珑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往澄亦殿走着,千眠抱着食盒的手有些累,刚换了下手,食盒就忽然从自己的手上被夺了过去。

“呀?!谁?!”被抢食儿的千眠一个瞪眼就要找人拼命。谁知却是一双手恭恭敬敬的给她把食盒奉到了跟前,她一把夺过食盒,把眼前死命低着头的人左打量右打量了一番,却是怎么也看不出个门道来。

“奴才是在清心殿侍奉的宫人,奉王上的口谕,传澄亦殿的金姑娘过去侍候。”还是人家主动出声解了她的困惑。

“诶?”可是千眠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这句话给打了个手忙脚乱,食盒眼见着又是要拿不住,面前的宫人又伸出手来帮了她一把,抬头笑道:“让王上等急了可不好,不如姑娘快些回去梳洗一番吧。”

“梳洗?”千眠更愣了,转过头去看着珑意,疑惑的问道:“我脸上脏吗?”

珑意却径直走到了那个宫人面前,行礼道:“请大人稍候片刻,金姑娘马上就回去梳洗,跟大人回去。”而后就是回过头来不断的给千眠使眼色,让她赶紧的往回走。

千眠愣愣的被拽了好一会儿才自己走路,但是有外人在又不好直接问珑意,便一直等到进了屋,珑意把擦脸的手巾递到她跟前的时候才开口问道:“妖族里,让去殿前时候就是要宠幸的意思吗?”

珑意的面上莫名的有些红,她转到千眠后头,把她的头发解开,自己取了梳子慢慢梳着,道:“自请进宫的侍女等的都是能到殿前侍奉的一天。”

“但是去了就会被宠幸吗?”千眠执意问这个问题,珑意的面上眼见着更红,却也是老老实实的答了:“这还是要看那些侍女的造化了。奴婢听说有很多也只是在殿前侍候了一次就再没近过王上的身了。”

“那不就对了吗。”千眠像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得到解答一样,拿起擦脸的手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又对镜子中的珑意道:“头饰也别换了,就这样寻常的便好。反正他叫我去肯定也是叫我看着他批折子的。哦,我还得吃点东西,他一处理那些东西都要到半夜的,可不要饿着我。快些快些。”

好不容易被召见一次,竟是因为要快点吃饭才催促侍女为她梳妆。珑意摇摇头,面上有些笑意露了出来:她也实在是猜不透金姑娘的想法了,要说对王上没有爱慕之情,她也不必如此煞费苦心的要留在宫中,但是留在了这里又偏偏是这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可不是让她们这些旁观者都看着着急嘛。

手中简单的发髻很快成了形,千眠都没对着镜子看上一眼,马上奔着饭桌去了打开了自己的食盒,快速的扒了几口耐饥的东西,便擦干净嘴角跟着外面的宫人去了。毕竟是宫里的礼节,她可不敢露出小辫子被人抓到。

但是以侍女的身份第二次进清心殿还有些紧张嘞。

千眠在门口等着换班的拍拍脸又整整衣服,最后长舒一口气告诫自己能胜任在流焰旁边站少说一个时辰的工作。

你一定行的!金千眠!

可是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说实话还是有点肝儿颤。

又重新吸了口气压在肺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太过紧张,让这家伙一进去就从心跳声中听出是她来。许是在御膳房锻炼的这几天确实有了成效,她这回倒是争气了许多,从进来开始,流焰只抬头了一次,还是因为被她们进来的动静惊到,无意间扫过的一眼,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

呼~

刚刚吸进肺里的那口气终于被过滤了一圈缓缓吐了出来。千眠站在离流焰不远的地方,默默的开始数自己看不见的脚趾头。

说实话批奏折还要有人陪着很奇怪诶。她以前也试过,但是根本不行,只要一碰到什么深奥难懂的地方她就要忍不住抓头发,沈昌临在还好,能在她把自己抓成秃子之前解救她,可是换做旁人就只能是被吓到,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头痒。

可能是神智恢复的流焰确实比她聪明吧。这么看来,多活了那么几千年还是有点用处的啊。

默默的站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间,吃的饱饱的身上又暖呼呼的千眠有些想睡了,可是顾忌着流焰还在面前,只能是拼命的抑制住这股冲动。但是殿中实在太过寂静,寂静的让她闭着眼睛就能以为自己睡着了,千眠睁大了眼睛,等着流焰能出点什么动静挽救一下她,可是流焰没出声,门口倒是轻手轻脚的进来一个宫人,他开门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凉风,让千眠多少清醒了一些。

“王上。”那宫人站在流焰的案前轻轻的唤,看到流焰抬头示意了一下,便接着道:“夏贵人宫中来请。”

呀咧呀咧,妖宫里没有翻牌子的习惯诶。得到这么一个新认知的千眠又清醒了不少,听力也跟着好了起来,只听流焰把批完了的一本折子往旁边一放,语气清淡:“不去。”

连个理由都没给。千眠啧啧了两声,心说那夏贵人的得宠原来就是这样嘛?被拒绝了还能有流焰的明确表态?

有点太惨了这也。

那宫人当然不敢多劝,赶忙行了礼出去回话了。流焰却忽然放下了刚拿到手中的一本折子,抬头逡巡了一圈。

千眠明显感觉到那道视线黏在了自己身上。

也对,本来就是这家伙叫自己来的,肯定不会只叫自己来站一晚上的。看来自己上次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你,”流焰抬手一指,千眠感觉自己的脚底忽然弹了一下,心头一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流焰的桌子前,赶忙低下头道:“参、参见王上。”

接着千眠就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刚才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夏贵人的流焰,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不由得她把心里的疑问消化一下,流焰已经又开口了:“把头抬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千眠一愣,缓缓的把头抬起来,平视着他:“金千眠。”

流焰的眉头有些皱:“为何不自称奴婢?”

“我只是答应留在你宫中,可不曾答应要为奴为婢。”千眠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认真一点不要像是在挑事儿:“更何况我也是人皇。”

斟酌了几番,还是没把下面的“地位也跟你差不了多少”说出口。妖族对人类都是有种族歧视的嘞,她才不要在这时候撩拨一下流焰。

“是吗?”流焰的唇角有些戏谑的又微翘了一些,像是跟千眠这样一问一答的说话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不少,他接着问:“这几日你都在哪儿当差?”

千眠仍然是没觉得又低头的必要,虽然看见那双墨绿色带着笑意的眼睛总会让她想要放肆。

“御膳房。”

“唔……”流焰沉吟了一声,以波澜不惊的语调把下面这句话给说出了口:“似乎吃胖了不少呢。”

流焰你最好保证你现在是没有记忆的。千眠有些阴沉的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张牙舞爪道: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拔你一百根毛!呀!该死的小妖怪!

面上却是乖巧的认真回答问题:“是前几日我伤重初愈看得清瘦一些罢了,本该是这样的。”

“是吗?”事实表明流焰也再很努力的继续这一段谈话,他皱皱眉:“现今觉得更好看一些了呢。”

停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回答。流焰耐不住的问道:“你没听见本尊说的话吗?”

“听见了。”千眠忍耐住自己的不耐烦,诚实的道:“我只是在考虑该不该回答你的问题!”

流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另一个方向问道:“几时了?”

“回王上,”千眠转了转身子找发声地,她以为流焰在问空气,想不到还真是有回答他的:“快到王上平日歇息的时刻了。王上是要……”

“就在这儿。”流焰站起身来,出众的身高瞬间压了千眠一大截子,可是此时他脸上带着还算温和的笑意,竟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亲近起来。他绕过桌子走到千眠身边,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直到她颇觉诡怪的回瞪过去,才听见他的下文:“你,侍寝。”

啥?

千眠第一反应就是要睁大眼睛再张大嘴巴,但是考虑到很有可能把妖王殿下刚对她生出来的那点兴趣都给打回去,生生的压制住了做出纯阳子的冲动,只怯怯的问道:“我?”

“是。”千眠觉得自己是肯定有了错觉,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家伙脸上的笑更加阳光了一点?阳光这词儿不该用来形容死鱼脸啊。

流焰俯下身来,嘴唇热热的烫过她的耳垂,声音似乎是从她的耳边将那点震动带向了身体的每一处,他每说一个字,她都要拼命的抑制住自己莫名其妙的颤抖:“侍寝。你以前,就应该服侍过本尊的吧?你身上有本尊的味道。”

一句“你身上有本尊的味道”可真是带满了他那点自傲的性子,可是此刻听在耳朵里,千眠却没有了闲暇来嫌弃他。

天啊谁先来拯救一下她红的要爆出血的脸?这种事她跟小妖怪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露骨的话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羞耻的脸红了啊!没有道理没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