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应到了温暖,小婴儿一到了我的怀里,便不再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嚎,不过还是余悸未消的哭着。那一小团生命被抱在我怀里,软软的,竟然让我有些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他,只能抱得再紧一些,轻轻晃着。包裹着他的襁褓中隐约露出个纸条,我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小宝,辛丑年七月十四日生辰。
应该是刚刚死去的大人,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便提前藏好了自己的孩子,希望能有人救下他一命。写下了他的姓名和生辰,日后也好有个生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环顾四周,这屋子里的桌椅家具摆放得仍然整齐,没有丝毫打斗挣扎的痕迹,如果不是门口有一滩还没有干掉的血,还真看不出来刚刚死了一个人。
“刚刚死的应该是这户人家的最后一个大人了,我们把他带回去吧。”无克说着,揽过了抱着小孩儿的我。
我们俩御了轻功飞回村长家,他揽着我一路没放手。我知道他是怕鬼怪无形,怕伤了我。
他的发丝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拨乱我的心跳。我偷偷瞄了瞄他的侧脸,这个叫无克的男人,温柔的看着我时也是迷人,双眉微颦的认真凝视也是让人心动。
这个夜晚,固然充斥着无尽的恐怖和悲伤,我却因为这人的怀抱而那么有安全感。我知道,是他和我一样咚咚的心跳,让我觉得那么可以依靠。
甜甜的番外一则
张家村一案过了许久,某个无聊的下午,我正在衙门外的桃花树下闭目养神。
一旁某个犹豫了好久的小女人,像是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指尖碰了碰我,“那个,无克呀,最近忙吗?”
“不忙。”我没有睁开眼睛,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她想说什么我早已心里有数。在我面前,这个人从不设防,心里想了些什么尽数挂在脸上。只是看着她耍着小聪明的可爱模样,心里喜欢得紧。
“那天,你在张家村,捉鬼用的那一招天罗网,好厉害呀!”
听着她洋溢着激动的声音,我睁开眼,巴掌大的小脸映入眼帘,粉嘟嘟的小嘴巴甚是好看。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过如此。
她向我眨着星星眼,双手拄着下巴,“我们无克呀,真厉害!”
“是吗?”我忍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看。
果然,她躲闪着目光不再看我,“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多学会些本领保护自己!”
我眼带笑意,看着她“不错。”
“那你能不能教我那招天罗网?”她眼光闪动。
“好啊,有什么不行的。”我把她整个人看进眼里,嘴角已经抑制不了地勾起。
闻言,她特别开心,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献宝般递给我,“这个法术对头发有要求吗?”
“没有。不是头发也可以。”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揪我的头发?”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教了她修炼的心法和口诀,她便高高兴兴的回去练习了。
不过是想与你结发罢了。
看着手心,我想。
番外完。
“你们...”我讶异道。
抱着小孩儿回到村长家的我们,一进门便看见叶饶和见萸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面对面那种,脸贴得很近的那种。
听见我的声音,这睡在一起的两人也醒了。见萸一睁眼,看见叶饶的脸放大在她面前,愣了一下,后又恢复了目光呆滞的样子。
那一愣的时间,应该是见萸的大脑加工‘眼前人是叶饶不是坏人不用掏出痒痒粉扔他’这一信息的反应时长。
“你们回来啦!”
叶饶见了我们很高兴,连忙起身向我们走来,在见到我怀里的小婴儿时又停住,“你们捡了个孩子回来呀?”
高了八度的语气中,是惊讶,还透着一丝...惊喜?
“我最喜欢小孩子啦!”说着,叶大公子一把接过我怀里的小婴儿,有些笨拙的抱在怀里,却很小心的轻轻悠着,眉飞色舞的说,“我是家里最小的,都没有弟弟妹妹让我玩。每次见到别人家粉粉嫩嫩的小孩子,别提多羡慕啦!”
那高兴的样子呦,啧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
别解释了,我们不信。
断袖的悲哀,我们不明白。
走到屋内,坐下。
“怎么样?”
见萸直奔主题,瞥了眼一旁逗小孩儿逗得正开心的叶饶,又收回了目光。
“我们赶过去时已感应不到鬼魂的存在了,”我有些愧疚,想到自己没能救回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心里很不好受,“现场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就只看到了这个小孩儿,家里大人应该都没了,挺可怜的,就带了回来。尸体给你定住了,明天一起去看吧。”
“好。”见萸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后开口道,“今天看的尸体,外力致死,没有看到毒药残留物。伤口很深很不整齐,不是兵器。”
她是在描述今天所检查尸体的症状,与我和无克的推断十分吻合,我朝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应该是张麟飞的鬼魂杀的没错了。”
“嗯,鬼斧神工。”见萸说得凝重。
我知道现在气氛很严肃,所以皱了皱眉,用力瞪圆眼睛,没有笑出来。
“呆子,你就说‘是鬼干的坏事’就好。”
见萸见我这表情,便明了是自己又用错了成语,脸色立刻变臭,“你们该回去了。”
“咦,你们是没看到,那些东西别提多恶心了。”叶饶把睡着了的小婴儿放到床上,也凑了过来,一脸嫌弃的说,“这什么飞的鬼魂怎么这么变态呀!杀人就杀人,还把眼睛都挖了出来,真是想想都想吐。”
“没人让你看。”见萸又冷冷的噎他。见萸正恼羞成怒呢,这叶饶也是的,往枪口上撞。
“喂!你这面瘫脸好好说话能怎样!我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去看那么多尸体害怕好吗!”叶饶说得有些气愤,还有些委屈。
“我是仵作。”见萸看着跳脚的叶饶,说得依旧平淡,但是语气缓和许多。
“你是仵作又怎么样!毕竟是...好啦!算我多事行了吧!”叶饶气不过,转身离开。后折身回来,把小婴儿抱了起来又气哄哄的走了。
“我也回去了,你们早些休息。”无克向我们微微点了点头,一番话依旧说得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