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归来

把他放开,见他已是满脸潮红,脑袋微微抵着我的胸膛,便软了下来,轻搂着他,对他说柔声道:“下次可不要怀疑我了,那陆紫阳是我皇姐的妃,虽然被休了,但是我也不能做遭人闲话的事。”

“嗯,我这不是紧张吗。”他闷闷地回答,带着男子的娇羞样,看得让人想要好好疼他。

虽然听到他说紧张还是挺开心的,但就他这样子,一吃醋就任性,我真担心自己日后会承受不起他的紧张。

“嗯哼。但是吃醋过度的男人谁会喜欢。”我闷道,声音很小,却还是让他听到了,腰间突然被他用力地拧了一下,痛得让我我倒吸一口冷气。

抓住他的手,满脸尽是黑线:“我可是伤者!死了你可要守寡的。”不能动粗懂不?温柔点不行么?

我怎么就这么贱喜欢一个暴力男!

“我会改嫁。”

“你敢?嗯?”

冷风吹过,拂过他微红的双颊,和带着些任性的眼神,把我的话也一道给淹没了。

这件事虽然是过去了,但惩罚还是要有的,那是等我伤好之后!真是有够记仇的。

真想问一句这么折磨我,就真的不怕哪天把我弄死了?

接下来清梅县的日子,只有我一直被软禁在房间,是真的软禁!九天竟夸张到门都不让我出,修也狠心地不帮我劝他,在房间里闷着,只有偶尔出来走走,感觉身体都要生锈了。

回去的时候,看着他们个个都那么兴奋,我就不由得郁闷了,不就来玩几天,至于这么开心么。

坐在马车里,小彩跟凤玥瑾倒是聊得很投入,只是几天就让她们熟络起来,但说的大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让我差点以为我在她们之中是一个异类。

她们不知谈到什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经历上来了。

凤玥瑾叹着抱怨,眼里的闪光显得有些愤愤不满:“本以为我会是一个叱诧风云的人物,没想到是真的一个草包!真觉得自己拿错了剧本。”

小彩瞪大眼睛望着她,疑惑地问道:“剧本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就好像戏折子的一本东西,我们就照着它写的做。”凤玥瑾无力的解释,怕是后悔自己会说这个话题。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凤玥瑾怎么耍嘴皮子,嘴角微挑,还叱诧风云,没想到一个病秧子竟有这般大的志向。

小彩似懂非懂地点头,一脸崇拜地问道:“哇,你知道的还真多!”

看凤玥瑾一脸得意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被凤玥瑾瞪了过来,不满地鄙视:“笑什么笑?你也好不了哪去!就是个夫管严的女人!”

夫管严?这是哪里来的词?但大概的意思貌似不大好。

“你呢?母管严么?看起来比我还惨。”挑眉,用她的话堵她,跟她说话决不能用常人的思想来理解。

“七皇姐,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学习能力不错嘛。”凤玥瑾也不恼,反倒好笑地跟我打趣地说着。

什么算是看出来?我以前有那么差么?

给她丢一记白眼,决定不再理她。我承认真的不能跟这丫头正常交谈下去了,还是别让自己的思想在跟她谈话时打结好些。

赶了一个早上的路,下午总算是托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看着离正午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原本是要酒陆紫阳和李念下来吃饭的,但他们坚决先回家里,我也就不作勉强了。

“王爷,江将军找您……”

“哪个江将军?”我不悦地着他,说话就不能说清楚点么。

“是……江雨阑将军。”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可怕了,传话的下人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我愣住了,她,终于舍得回来了么?

失态地抓住他的衣襟,表情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我俨然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颤抖着问道:“她现在在哪?”

那个下人再次被吓得不轻,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支支吾吾地回话:“已经在厅堂等您一个时辰了。”

真的是回来了,还记得要来找我。

把他丢开,快步地往厅堂赶去。

跟江雨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那时之前,她也只是个纨绔富家女,虽有一身武功,却不喜欢打斗。

她的娘亲也是一个难得的将军,只可惜早退休了,怕是权力太大遭了母皇的猜忌,会遭来杀身之祸。

我跟她还有罗溪文,三个人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说我们的情义已经接近于亲情。那时,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我们也有想过就这样潇洒地过一生,或是去他国闯荡,但事故多变,人也就变了。

寒风凛冽,刮得空气翻腾,呼呼作响,屋里,她负手而立,发丝在空中飘飞。

我在门外望着她,看她对着一张骏马图发呆,在战场上的杀戮让她看起来格外冰冷,面容显得有些沧桑,已不复当前纨绔的模样。

时间,让我们三个人分散,却又让我们重逢。脚步沉重地跨进门槛,感觉冷风已经静止了,连呼呼的声音都难以听闻。

感觉声音极其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来,不知是不是过于兴奋,声线有些颤抖:“你回来了。”

她回过神来,抬着的头终于低下,转头看向我,那容颜的轮廓更深了些,两眼的精光俨然像是只老狐狸,精明得令人觉得可怕。

点了点头,她却不再像曾经一样笑着往我的肩膀轻捶上一拳,而是轻轻地回话,声音倒是润郎:“是的,我回来了。”

我蹙眉,果然是自己抱着太大的期待了,挑眉,毫不避讳地问道:“为了他?”

“是的。”她也不隐瞒,况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顿了顿,她继续问道:“听说他被休了。”

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点头:“是的。”

虽看不出她表情有什么波动,但还是感觉到她的怒气,她定是也在怨我罢。

“我当初真不该把他交给你皇姐,早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人。”对着我,她说话向来很直,虽然已经时隔两年,但还是习惯着她这种谈话方式。

她向来多情,却败给了陆紫阳,她爱上了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死,也愿意为他拒绝罗溪文的表白。

曾经纨绔的女子就这样被陆紫阳给拉回来了,但这也只是江雨阑的一厢情愿罢,人家陆紫阳并不爱她。

就在陆紫阳跟凤玥萱订亲的那天,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曾入他的眼,那时,正是使努亚国进犯我国的时候,他心灰意冷,毅然地参军去打仗。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放不下,直到现在还是为了他回来。

“你还真是活该。”我低低地笑道,带着闷闷的讽刺,大概还在因罗溪文的事怨她。

罗溪文喜欢她,他自己清楚,我也看得出来,她也知道,但江雨阑还是那么残忍地伤害了他。

罗溪文在她参军后,也跟着商队远走他乡,这件事成了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里堵得紧。

“呵,是我活该,但我还是不愿放下。”她从来愿意为陆紫阳做任何事,她的心已经全部给了他。

“你觉得这次就会让他爱上你?”我突然觉得好笑,嘲讽她这个模样。

她这个样子真的让我讨厌,讨厌到让我想揍她一顿。

江雨阑眉头微蹙,依旧不愿我劝她放弃,却好脾气地软声跟我说话:“我来找你不是和你吵的,溪文的事情我只能这样做,勉强跟他在一起那才是对他更残忍的。”

道理谁不明白,但我又不是圣人,怎么能当什么也没发生,怎么能接受他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无依无靠地远在他乡,这可是凶多吉少。

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回来本该高兴才是,却不经意间踩了火线,让它又回到分离前的那一段糟糕日子。

许久,我才平静下来,看着他问道:“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怨归怨,但他的家人都迁离了皇都,他一个人在这里还是多少有些不便,更何况我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脆弱地说破裂就破裂。

“我已经辞官,你的烟柳居还缺人么?我补上吧。”她的语气很是谦卑,用一种她从未用过的恳求语气跟我说着。

我皱眉,从来,我们从没有过这样的相处模式。顿了顿,才艰难地跟她说道:“烟柳居……已经被毁了。”

江雨阑吃惊地看着我,眼里有些不相信,“你是说真的?”

我也希望它是假的,当初为烟柳居选人也是大费周折,十个中也难远出一个,但它真的就这么毁了。

点了点头,缓下了声音:“你就在无常殿先住着吧,我们之间不用那么见外。”

听我这么说,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骏马图,苦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

我朝她的视线看去,那幅画,是我们三个曾经一起画的,一人画一匹马,正是三匹奔腾着的骏马。

是啊,我们都差点忘了彼此多年是怎么走来的,竟为了一个男人闹了那么多年的别扭。

虽然江雨阑爱着陆紫阳,让罗溪文负气离开,但我却不曾恨陆紫阳,他到底还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