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从未好过。”绮罗没有掩饰自己的病情,坦白的话没有丝毫掩瞒,这样的坦诚不同于在君无忧的面前,她需要掩瞒自己的病情来维持她与君无忧的关系。
狸君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模样,白色的长衣随着他身子慢慢滑动,他伸出一只手,脸上挂着暖心的笑:“让我给你看看。”
绮罗横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没有将自己的手递出去,她转身,漠然的身影,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风华。她不需要狸君的关心,更不需要他的同情。
冷冷的字句从她齿缝中吐出:“你已经背叛过我一次,我们之间的信任也早已不在。”
绮罗仍然记得狸君背叛她的那夜,切肤之痛永记在心,她是不会再相信狸君的。
狸君的手尴尬的收回去,他苍白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当年,我有我的苦衷,才不得不骗了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狸君懊悔不已,可是当年的事情真的有许多情非得已。
绮罗毫不在乎,她回头淡然一笑:“苦衷,那又如何?”
对绮罗来说,苦衷关她何事,背叛便是背叛。
狸君握紧拳头,他感觉到绮罗对他的态度,已经到了无可原谅,能够随便忽略的地步。他拧起漆眉,肯切的说:“我不求你现在能够原谅我,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我狸君对你是真心的。”
绮罗没有说话,任谁对她说真心都没有用,她想要的真心是君无忧的,可惜,君像一个谜,猜不透;也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头,不拔的时候隐隐发痛,拔出的时候又习惯它的存在,即使是疼痛的。
放开这些不说,狸君此来越国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他说起人间鬼王的事,此事涉及到了妖界,他不得不才出面处理。
谈到重点,还是灭元珠。
狸君说:“鬼王正在寻找灭元珠,准备灭掉人间,建立一个黑暗的人间地狱。六界本来就相安无事,如果人间失衡,妖魔两界将会大乱。我必须赶在鬼王之前拿到灭元珠,这样才能保持六界平衡。”
绮罗和君无忧坐在茶几上,煮沸的茶水冒着白气,袅袅的飘起。绮罗掂量着壶里的水,淡淡的应了一句:“说到底,你就是想要将灭元珠占为己有。”
这种心事根本不用猜就能懂,狸君的算计方式不会太新颖,但绝对精准。灭元珠的力量与魔界的红月是一样的,如果放在妖界,定能壮大他的势力。
狸君也不辩解,绮罗说的本就是事实,他笑着喝了口茶,只道:“灭元珠本就是至邪之物,除了放在妖魔两界,根本没有更适合它的去处,试想,有哪位上神敢揣着它上天入地。我这样做,天帝怕是要感谢我,为他解决了这么烫手的山芋。”
绮罗嗤笑,继续泡茶,经历了许多事情,他们的心性都被磨平。狸君不用再装作一副花花狐狸的样子,绮罗不用伪装成自己很强大。
狸君见绮罗不语,狡猾的他肯定也能看穿绮罗的心思,他浅浅一笑,尽是温文尔雅,温柔细腻的声音飘飘而来:“听说你喜欢上了君无忧,为了他,你只身前往梨国,还惹出了白羽之祸。”
“听谁说的?”绮罗抬起晶亮的眸子。有些疑惑,她的喜欢只有君无忧知道,谁会晓得她喜不喜欢这种事?狸君的听说又是从哪里来的?
狸君抿了口茶:“当然是凤成帝,你们在梨国的事情,她都告诉了我。连她那样的奇女子都败下阵灭,我想也只有你这样的对手了。”
这本是赞扬,细听,却别有深意。
绮罗没有接话,心里想着,这狸君神通广大,竟与人间的凤成帝也相熟的很。
狸君的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刚套出了绮罗倾慕君无忧的事,又衍生出绮罗留在越国的目的。
“这一次,你能抛开君无忧而独自留在越国,定是为了灭元珠吧。”狸君握着茶杯放到半空,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绮罗很快就将他这种目光捕捉住,狸君果然不是什么单纯的妖王。
绮罗浅浅一笑,眼角露出锐利的锋芒,嘴角倾上斜:“没错。你堂堂妖界之王是要准备给我抢吗?”
这话问的很实在,大家聚集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灭元珠归至何处。
只是,绮罗要灭元珠做何,这事很令狸君不解,灭元珠这种东西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世间的至邪之物,没有哪位上神敢揣着它上天入地,何况是受了重伤的玉绮罗呢?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不敢占为己用的。
“你要灭元珠做什么?”狸君脸色突变,他并非怕绮罗跟自己抢,而是一般人无法拥有它。
“这个不用你管。”绮罗傲慢的扭头。
“我当然要管,灭元珠真正的威力是普通修炼者无法承受的。”狸君是发自真心的劝慰。
绮罗没有说话,她现在的状况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狸君只能看出她的心没有复原,却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炼丹的能力。
“我知道,你想用它的力量来修复你的心,但是,灭元珠的力量没有修复只有毁灭。如果你再信我一次,我定能帮你修复心脏。”狸君皱起眉头,得知绮罗要用灭元珠,他显得忧心重重。
“信你?...帮我?我拿什么信你,你拿什么帮我?”绮罗苍凉的笑问。
狸君的这番话,确实值得质疑,到底要怎么信,又要怎么帮,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很尴尬,难道,要押上全部去赌一把吗?
狸君双手拍在桌几上,表情十分严肃,没有以前的嬉皮笑脸冷俊而刚毅,他正正经经的说:“我和魔帝夜无色是熟识,你所学到的魔门之术都是他的手抄,你认为他没有这个能力吗?”
绮罗瞪大眼睛,惊奇的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关系网链。
她的封印已破,六十年来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岂止为今,她依然深陷梦中。回想她初到青梅山的画面,遇到狸君不是偶然,却是必然。
她离开青梅山的那天,狸君就说过,他认识一个魔宗的宗主,也是魔界小辈尊称一声魔君的夜无色,他可以帮助自己修复心脏。为了这句话,绮罗才走到魔门,虽没见着夜无色,但炼成了魔门之术,还学会了炼丹。
现在想一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绮罗不禁一愣。
“你和夜无色是熟识?这么说他篡位你也知道,你们早就合谋了是不是?接近我,也是一步棋。”绮罗始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算计。当初在芒山,狸君被匆匆的召回青梅山,实际上,他是去魔界助夜无色一臂之力。狸君回来的时候,只是云淡风清说了句,夜无色坐了上魔帝的宝座,妖王把他召回防卫妖界的安宁。
狸君的手指在桌几上轻轻的收拢,他知道那些事情已经瞒不下去,只好坦白他和夜无色的事情。
“没错,我和夜无色认识已有千年,我和他都想成为妖魔两界的主宰,慢慢的,我们就有了自己的计划。我用妖界的势力助他篡位,只要他成功的当上了魔帝,就能动用魔界的红月之力助我坐上妖界之王的宝座。我拿走你的紫玉鼎是为了稳住妖王,不得已才接近你。跟你相处的时间越长,我便越难自控。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只好借用魔界的红月之力摧毁妖域的圣宫。令我意外的是,君无忧竟会是一万年前消失的麒麟上神,他的出现,使我的计划得以提前实现。”
没有想到,这一切竟和绮罗想的一样。狸君接近她果然早有预谋,她舒了口气,对狸君的认识有了许多的感慨。记得初见狸君,他是一个不拘小节,住在的青梅山上,逍遥自在的山中妖君。再见他时,狸君是个死缠烂打的妖怪,他会说最漂亮的情话,也会做最浪漫的事情。
如今想来,坐在眼前的这位又是什么人?他正正经经的样子可是装出来的?
她眉眼垂落,视线停在了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了句:“你的城府的太深了,竟把我骗得团团转。”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骗你。”狸君忙说,他多么希望绮罗不要怨自己。
可是,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改变,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绮罗所经历的痛不会再让它重演一次,就像玄祁负过她一次,她不会再爱上玄祁一样。
“罢了,我现在只想拿到灭元珠,其他的,对我而言都不重要。”绮罗仍旧坚定,她对自己的目标定位都很明确,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她。
“如果我要阻止你,你会恨我吗?”狸君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绮罗放弃灭元珠,但他绝对会阻止绮罗夺取灭元珠。
“我们只会是敌人。”绮罗的眼角露出凶狠的敌意,她玉绮罗想做的事情,没有谁可以阻挡,但凡阻碍她的只有一个结果——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