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蒋杰望着白意,眼中流露出的渴望,是他希望白意能够为自己作主。
可惜,白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白珏。
在白意的眼里,从来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动容,蒋杰不过是个玩偶而已,更或者,他连白珏都比不上。
白意的冷漠让蒋杰对帝王之爱失去了信心,入宫之前,他还抱有幻想,他觉得凭自己的才智,定能入得白意的眼。
为此,他不惜借他父亲剑侯的权力,蓄意的在后宫安排了一出捉奸,他以为这样就能陷害白珏,从此,后宫便只有他一个人。
可他低估了白意对白珏的情意,不管白珏做出多么过份的事情,白意都不会废后。就算白意冷落白珏,那也是她在保全白珏。
蒋杰的父亲联名上书,在朝堂上逼迫白意废后,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所做的,都是在保全一个男人。
蒋杰其实不太明白,帝王的爱到底是什么?
虽说白珏只是君无忧的替身,但白意对白珏的保护却是发自内心的。
都说帝王是这世上最理智的人,她们爱恨分明,大智大勇。因为太理智,一切的付出都不浪漫,也不梦幻。
但她的爱是实在的。
或许,给人权力,给人地位,看起来很俗气。可自古以来,谁不是为了权位争得你死我活?
权位何其重要?对一个帝王来说,那很重要,它是生存下去的全部。对于帝王身边的人同样重要,只有给足他分量轻重的权位,才能让他安然的立于这片黑暗的朝政中。
所以,她给的冷落,其实是一种保护。
“滚!”这是白意对蒋杰吐出的几颗字,淡漠,冰冷。
蒋杰的脸色比惨白更白,指节不断的颤抖,冰冷的地板找不到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他就这样,带着绝望和惶恐离去。
大殿中,只剩下白意和白珏。
安静的大殿,只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们都在较量,看谁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
白珏手中的剑化作蓝烟消失,他背对着白意,冷冷的说:“陛下要恨的话,那就恨吧!”
还是他沉不住气,在白意面前最易迷失的那个人。
白意唇角一掀:“恨?我恨你什么?”
一双手从白珏的身后抱过来,她的脸贴在白珏的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温柔而魅惑,白珏始料未及,他不敢转身,也不敢去抓环在他胸前的手。
白意喃喃低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白珏的身份笼上了蒙蒙的雾,白意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一个将玄力和修为隐藏得如此精妙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白珏怔住,他是什么人?他连一个人都不算。他不过是陪在白意身边八年的一块玉而已,而那块玉,却被仙乐上君视为耻辱的灵器,因此,他飘零人间整整九千年,从未遇到一个将它视为知己的器物。
白意的手环的更紧,贴的更密,她问他:“你潜藏在我身边,图个什么?”
白意忽然想起来,这样的话,她也曾问过白珏的。
“我知道,你对权位向来淡漠。唯独对我,一往情深,甚至疯狂,是不是就图我爱上你?”白意慢慢松手,她绕到白珏的面前,清澈的双目注视着白珏,她终于明白,白珏和君无忧根本就不一样,至少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陛下的爱,早就给了别人,我图的不过是陪在陛下身边。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白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的要求向来不高,不过是陪着她,可她却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让他消失不见。
所以,他也推开了白意,径直而去。
白珏走了,留给白意一个落漠的背影。
以前的这种时候,白意从未发现,原来他的背影会有那么伤悲,看得她心脏颤痛。
或许,她留给白珏的一直都是这样的背影,一直都让白珏这么颤痛。佛说因果报应,这大概就是因果,是她该承受的报复。
那一夜,白意想了许多,可能太执着,也有可能太理智,她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好在白珏阻止了她滑胎,否则,那才是大错特错。
她突然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滑胎?因为她怀了孩子是君无忧第一个告诉她的人。因为面对喜欢的人,她感到无地自容,她想抹去那样的不好。
如今想想,她是有多傻,竟为了在君无忧的面前留下一个美好的自己,所以才残忍的做出那些事情,她以为自己很理智,到底还是丧失了判断,迷失了自己。
还好白珏提醒了她,还好白珏让她清醒。
君无忧是她这一生都触及不到的人,她又何苦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去守住幻念?
人的一生本就短暂,爱一个人的时间也有限。她开始明白,自己不过是君无忧的一个过客,他有万万世世的寿命,哪里会记得住这短短几十年,她那一丝丝的执念?
白意终于想通,这么多年的执念也终于慢慢散去。
她捂着肚子,里面的小生命才是新的希望,是梨国的江山,是她身为女帝的使命,也是她身为女人的幸福。
至于白珏...她想,她是喜欢他的,因为跟他待在一起,除了他眉眼间的神似,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温柔,因为他的怀抱总能令她心安。
——
君宅
青烨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壶酒,看上去比较堕落,没有一点精神。
“因为我迟迟未归的原因,心情不好?所以买醉?”君无忧走到他面前,背在身后的手一放。
君无忧就是这种自以为是,以为天下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会围着他转。
当然,这只是君无忧的一句调侃,他就是喜欢调侃脾气不好的青烨上君,特别是在他的面前有气不能发作的样子最好看。
“你可以说的再直接一点。”青烨抬眼,如星辰万丈的双眸充满了诱惑,他看着君无忧,竟有一点迷失。
君无忧解开了炼神渊的封印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在改变,甚至比一万年前更加有魅力,他一点点的蜕变,青烨都看在眼里,如今的君无忧,可以说光华万丈,闪耀亮眼。
“如何直接?”君无忧走进大门,将青烨抛在身后。
青烨站起来,跟着君无忧走进院里。
“你可以说,我想你了,因而思之如狂,借酒麻痹,不能言说的爱意。”青烨的话说的非常直白,直白的让君无忧差点栽倒在地。
君无忧坐在院中的茶几边,倒了一杯酒,对于酒神来说,茶水皆由酒水来代替,他饮了一口,压压心口上的震惊。
“如今你也是有妻室的人了,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你这么直接,且不说我会不会脸红羞涩,万一被你的白萝听见,她估计又要多想。”
“是你先调戏我的。”青烨坐到他的对面,狭长的凤眼一眯。
青烨上君真是不要脸,说出那样的话也不害臊,君无忧都替他脸红。
“明明是调侃。”君无忧笑着说。这种事情必须纠正,否则以后会发生误会的。
“挂着调侃的幌子,干着调戏本座的事,你真好意思。”青烨鄙夷的看了君无忧一眼,到底是谁不要脸,还真不好说。
君无忧一口酒呕在了地上,这回真被青烨给恶心到了。
“说点正经的,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青烨很严肃的问,其实就是想查查君无忧背着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说正经的,这些事情不应该由你问。”君无忧也很正经的跟他说。
青烨被激怒,一巴掌拍的石桌上。
轰地一声,刚换的大理石桌又碎了一地。
某些神君,还有理的说:“本座为你跑了一天,四处打听蓝月玉的下落,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喝酒鬼混,我问问你难道有错吗?”
君无忧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桌子,眉头一皱,青烨果然是上天派来败家的。
“麻烦你下次把脾气改一改,看我的桌子,我心累,我肉疼。”君无忧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真想拉着青烨出去教训几下,让他收收脾气。
要不是体内放着绮罗的魂珠不能动用灵力,他早就该让青烨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在你心里,到底是桌子重要,还是我重要?”青烨何等骄傲,可他发现,在君无忧眼里,桌子比他还要重要,心塞难受,求个真相。
往往真相比较残酷,君无忧告诉他:“桌子重要。”
汗!他还没嫌劈桌子的时候手痛呢。
“本座不会再帮你打听蓝玉月的下落了,找你的桌子去吧。”青烨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此刻若再有一张桌子摆在面前,他定是怒掀桌,不服,再战。
“啧啧啧,你这脾气.....”君无忧好想说,自己还没有对他发火,他倒先矫情起来。
君无忧轻叹一声,还是把更打击人的话说出口:“蓝月玉已经找到了,暂时不需你帮忙。”
青烨瞪大眼睛,一口烈酒未能细细品尝就灌入了肚中,有气不能发作。
看君无忧那笃定的眼神,想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君无忧又说:“看你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吧。”
君无忧洞若观火,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