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缘儿睡了一个上午,等她醒来的时候,尔兰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里也是空无一人。她挣扎着起身,看了看门口,叫了一声:“尔兰?有人吗?有人在吗?”

等了一会,并没有人进来,缘儿叹了口气,躺在了床上。这样冷的天,身上的伤口不易好,想想在床上已经是好几天了,她倒有些倦了,想要下床走走,却偏偏被人禁锢在这床上,美名其曰:静养。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那些人不过是担心她出了事,自己没办法向皇上交代。

想想那些人也是不容易,自己也就懒得去计较了,只是人越躺越懒,越懒越累。这几日的【慕雪楼】安静得很,尔兰也不曾带来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穆紫沅和那个凶手了。凶手的身影她有些熟悉,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又是谁派他来的呢?缘儿摇摇头,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了,她相信慕雪一定会找到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阵寒风吹来,缘儿不禁将被子盖实了自己,看着门口。白色的裙纱有些耀眼,太久没有去外面了,冬天易昏暗,这样的白让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不由得用手遮住了眼。

莫轩女关上了门,将风雪挡在了门外。缘儿放下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莫轩女端着药,慢慢地向她走近,放在了一旁的案板上,笑着对她说道:“给娘娘请安!娘娘是时候喝药了,就让轩女来伺候娘娘。”她做在了床沿边上,亲手拿着药碗,吹着热气。热气很快散去,看着汤药,她不由得一笑,“药该趁热喝,娘娘还是先喝药吧。”

当缘儿接过药碗的时候,汤药已经变得冰冷,她眉头一皱,硬着头皮喝下那冰冷的药,冰如刺骨,一下子让她清醒了少许。

“娘娘可是知道,是谁伤了娘娘吗?”莫轩女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地问道。

缘儿摇摇头,她迟早能知道的,也不急于一时。

“那就让轩女告诉娘娘,刺伤娘娘的人,是穆紫琦。”她漫不经心道。

缘儿一愣,她没想到会是他!可是穆紫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是串通好的吗?

莫轩女看着她不断地转着眼珠子,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说道:“其实,穆姑娘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穆紫琦自己设计的。相信慕城主有跟娘娘说过,放火烧【傲剑山庄】的人便是他!可是娘娘知道吗,告诉慕城主这件事的,便是轩女。”

缘儿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莫轩女一笑:“轩女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意思,只是希望娘娘知道……”

“你是希望我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缘儿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莫轩女微微诧异了下,很快笑道:“娘娘真是聪明,轩女不过刚刚开了个口,娘娘就知道下半句话了,那娘娘可知知道轩女何意?”

“你这样得意,不过就是想要让本宫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要想钻什么空子,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你的手里拽着,逃也逃不过。你费尽苦心要我们都来到这【慕雪楼】,将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是为何?”缘儿紧紧抓着被子,咬着牙问道。

“刚刚还说娘娘聪明,怎么现在娘娘就笨了?”莫轩女轻轻笑着,“有些事情娘娘会明白,有些事情,娘娘还是蒙在鼓里的好。总之,娘娘放心吧,这一次是轩女的疏忽,日后轩女一定不会让娘娘受到伤害的。好了,娘娘也该累了,轩女就不再打扰娘娘了!”她起身,微微服了身子,转身离去。

看着她将门关上,缘儿心里憋着一股气,将放于案板上的药碗扫到了地上,摔成了粉碎。“本宫绝不会就这样被你牵着鼻子走的!”

“娘娘,怎么了?”或许是听见了声响,尔兰冲了进来,看见地上的碎碗,有些惊讶,急忙跪于以上,将那些碎片捡了起来。

缘儿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本宫寻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来!外面的守卫呢?人呢?!”

被缘儿这么问,刚刚拾到手上的碎片又都撒到了地上,尔兰双手撑在地上,将头压得低低的,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一直站在门外,并未曾听见什么声音,也就,娘娘刚刚摔了碗,让奴婢吓了一跳,这才急着进来!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缘儿一听,立即就蒙了:“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刚刚有人进来,难道你们就没有见过吗?”

尔兰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奴婢一直在外守着,并未曾见到什么人进来。”

听到这,缘儿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没有什么人见到吗?那么刚刚,莫轩女是怎么进来的?

“娘娘……”尔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罢了,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去吧。”靠在床上,缘儿觉得实在头疼,只得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尔兰见状,急忙上前,伸出手,帮忙揉着。

莫轩女刚刚回到房里,筱素儿便跳了起来,到她的面前,好奇地问道:“师父,怎么样,怎么样?元贵妃遇刺,穆紫琦消失,现在整个【慕雪楼】应该大乱了吧?”

见她这样,莫轩女直摇头:“还是这样冒失,日后怎能成大事?”

筱素儿咧嘴笑道:“素儿不需要成什么大事,有师父在身边陪着,还担心什么呢?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那个穆紫琦跑了,是不是应该把他给找回来?这件事就交给徒儿吧,徒儿一定能把他给找回来!”

见她这样有自信,莫轩女无奈地叹着气:“让你跟着人,你倒好,连累元贵妃被刺。现在又让穆紫琦给跑了,这样下去,我还有什么敢交代你办的呢?”

筱素儿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你就不要再怪我了,我不过是犯了一点点错,你应当给我鼓励才是啊!”

听到这里,莫轩女也不由得一笑:“你呀,还是这样调皮,真是不知道,师父怎么就会让你跟在我的身边,还说什么历练历练,尽会给我添乱!”

“师奶奶那是有远见,知道我筱素儿有早一日一定能够成为师父的左右臂膀!”她嘿嘿地笑着,甚是得意。

“你呀!”莫轩女不由得点了她的额头,“小心告到师父那里去,罚你!”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为难的!”吐了吐舌头,筱素儿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得意自在地晃荡的双脚,似乎一点也不怕。

莫轩女也只好笑着。

洛云远远地站在院子中观望着,没想到,那个冷若冰霜的白发女还有这样笑的时候。平日里见她和筱素儿也没有这样嬉闹,反倒给人一个严师的印象,而今却是这样说说笑笑的,真让他感觉到疑惑。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生气,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有着这样的疑惑,时而哭泣,时而冷眼,时而笑靥如花。

“也罢,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安排你做,不如你帮忙着跟在慕雪身边,也好探点虚实。”止住了笑,她便严肃了起来,让筱素儿也不敢再嬉笑,急忙站了起来。“现在,跑了一个穆紫琦,慕雪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严守这【慕雪楼】,只怕我们也未能知道什么。所以,慕雪的身边很需要一个自己的人,只可惜,我的身边只有你。”

说到这里,筱素儿也明白了少许:“是,素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素儿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让师父担心!”说完,她又趴到了她的身上,不断地蹭着。

“又来?”

屋内又传来了嬉笑声,洛云站在院子里听着这银铃般的笑声,心里觉得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