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杀人夜。
掀开那厚重的幕帘,颜辛朗背手站在主帐前,背后是昏黄的烛光,眼前是点起的丛丛篝火,那些帐篷里人影依稀,或坐或立,或执剑擦拭,有的散了发坐在一边缝补破旧的衣衫。那团团篝火边,几位将士,拿着手里的汤匙搅拌着那滚着热汤的黑色铁锅。还有远远的传来兵刃交接的铿锵。
“将军!”一边的小些的帐篷内,一身黑色战衣的陆彦钻了出来,额头上还冒着热汗,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朝着颜辛朗走去,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意,“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
颜辛朗扭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看着远方,“你怎么在这里?”
“回将军,卑职听陈副将说,将军需要十名亲兵,就想着自己亲自带队保护您!”看处颜辛朗面上的不喜,陆彦抿了抿嘴唇,低头道。
“罔顾军令,你可知罪!”颜辛朗冷哼一声大手一甩,走进大帐。
陆彦看着颜辛朗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此举已然不妥,随即跟上颜辛朗的步子,进了大帐,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卑职知罪!还望将军网开一面,待这场战役有了结果再处置卑职。”
颜辛朗站了许久,抓着手里的芦花贴近自己的胸口,“时间不早了,吩咐兄弟们做好准备,不得有任何差池,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暴露自己位置!”
陆彦愣了一下,裂开嘴巴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礼,“是,将军!”
风中传来浓浓的杀气,寒光在草丛中隐现。颜辛朗斜靠在软榻上,宝剑就放在眼前的几案上,一身火红的战袍带着嗜血的寒光,颜辛朗紧攥着手里的白色芦花,她的脸依稀就在眼前,娇羞的模样,染了红霞的脸颊,让他的思念绵长就像那缠绵在身边的冷风。
“杀!”一声穿透云霄的喊声打破了静谧的夜空,沉闷的号角声远远地刮进了所有人的耳朵,战意浓。
颜辛朗轻轻一笑,嘴边勾起一个嗜血的笑意,果然来了!
陆彦唰得一声拉开了幕帘,手提着宝剑冲了进来,“将军,正如将军所料,蛮军打过来了!目测千人左右。”
颜辛朗慢悠悠将手里的芦花小心得放回到怀里,轻轻拂了拂胸口,站起身来!仰头将桌上的酒一口饮尽,哐当一声脆响,那粗瓷碗落在地上摔了了个粉碎,颜辛朗的眸中似乎满是血红的光,他举起手里的剑,“战!”
“是!”陆彦看着他,眼睛被桌前的烛光映得闪亮,他转身走出去,长剑出鞘声的轰鸣,似在宣示自己的豪迈气概。
蛮军首领木喀铎看着眼前烧起来的营帐,哈哈大笑起来,他骑着短腿的瘦马,身上穿着那种少数民族特有的服装,一双粗黑的手摸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都说他们足智多谋,本将军看啊,都是草包,这么不经打!哈哈,这下南疆还不是手到擒来!”
“将军,不好了!”突然一个小兵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身上的粗布衣衫一片狼藉,残破不堪,小脸儿消瘦,几乎是皮包骨,他匍匐在首领面前,身体颤抖着,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我们……落进敌军的圈套了!敌营里,没……没人”。
“什么?”木喀铎跳下马,瞪大了眼睛,紧抓着小兵的衣襟,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给我再说一遍!”他伸手将那小兵甩在一边,看着眼前的火光,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入他人圈套。
“兄弟们,冲啊!”李塍看时机成熟,朝着一边的周泽和陈姜打了一个进攻的手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山下冲去!
身后突然传来的叫嚣声,让木喀铎僵了一下,他慌张地翻身上马,狠狠地敲在马儿的背上,满脸都是狰狞的表情,“快撤,撤!”
“将军,我们的人还没回来!”身边的人看着已经抛在前面几乎看不见身影地木喀铎赶忙追了上去。
远远地风儿传送来木喀铎依旧带着颤意的话,“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木喀铎是真的怕了,这么多天,他们一直在派小部队去骚扰敌军边界,怎么也没想到,敌人已经掌握了他们所有的意图和行踪,还用了这么一招!
“想跑?”突然扫过来的树枝让木喀铎闪避不及,马儿嘶鸣一声,一下将木喀铎甩了下来,撞在山壁上。陈姜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竿长枪,站在山坡上看着极为狼狈的人,他轻声一笑,在这黑暗的山野中更加瘆人,“既然来了,怎么就急着走呢?也不到我们营帐喝上一杯。我们将军可是很好客的!”
木喀铎看着眼前的人,眸中闪过阴狠的暗光,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陈姜嘲讽一笑,“想抓我,那也要看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一把闪着幽蓝光泽的匕首朝着陈姜甩了过去,陈姜脸色一凝,避开了去,却没想到接下来,木喀铎连发三把,那匕首划破陈姜黑色的战袍,他皮肉上划过,一股腥臭之气扑向鼻端。
“嗯,”陈姜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僵硬抬不起来。
再扭头,木喀铎已经隐进了黑暗弥漫的山林之中没了踪影。
陈姜咬着牙从马上翻下来,额头上满是虚汗,他抬手撕了几次终于自己的袍摆撕开,他哆嗦着将自己的胳膊紧紧扎起来!
“啊!”一声高喊之后,几乎是削骨的痛意让他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