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死?”颜辛朗跪坐在地上,一脸颓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明明在那一剑之下碎掉了,为什么还会……为什么连死都不能?
“因为她将自己的心给了你呀。”一声轻笑响起,带着浓浓的魅意。
颜辛朗猛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坐在神树上的女子,一身红衣拖地,白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简单地绾了个髻,面色白皙如瓷,唯一醒目的便是那烈焰红唇,手中擎着一只银质的酒杯送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口,一抹红晕顿时扑在脸颊上,带着魅惑撩人的姿态。
颜辛朗眼中满是戒备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自己的功夫自己是知道了,可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边饮酒作怪而不被发现,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只是这女子方才的话让他拧起眉头,他咬着牙撑着一把残剑站起来,“你是谁?”
女子没有扭头,只是盯着手里的酒杯,放到鼻尖轻嗅,声音如同那林间清泉,带着灵动,“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突然扭过头,眼神犀利如刀直逼向他,“你是怎么想的?”
“我?”颜辛朗拧紧了眉头,突然想起她方才的话,忍不住踉跄着上前一步,“你说影儿把心给我是怎么回事?”
女子抿了抿嘴角,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眼底深处满是不屑,“呵~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这些男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些为爱成痴的女子为了他们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而这些人有时怎样的反应?诧异?怕是心里欢喜地紧吧!
“你!”颜辛朗最看不惯她那轻佻的模样,一副她什么都了解的样子。手里的残剑唰地一声挥了出去,却在距离女子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发出峥鸣。
“怎么?想杀我?你已经害死了芦影,现在又想亲手要了我的命?哈!那你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眼神越发冰冷,一头白发肆意飞扬,似从地狱来的魔鬼,比之颜辛朗这个手里沾满血腥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辛朗确实被她突然爆发的杀气镇住了,他拧着眉看着女子,这个人到底是谁?
“怕了?”女子看着他后退的脚步,突然咯咯地笑起来,长袖掩住嘴唇,满是轻佻的模样,只是那状似轻佻的举止看起来满是悲伤,“那你可知道,芦影在知道自己命挨不过秋天的时候,她有多怕?她一个人缩在那小茅屋里的时候,有多害怕!”
听着她的话,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芦影非要离开。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蹒跚地朝前走了两步,声音沙哑,“她现在在哪里?求你告诉我!”
女子恢复了表面的冷淡,小口啜饮着杯中酒,似乎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没什么了不起,一杯酒饮尽,长袖一挥,一只精致的银壶出现在右手上,她歪着头,往杯中又续了一杯,四周寂静无声,唯一的只有那清酒落入杯中的汩汩声。
他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紧盯着那高高在上的身影,不得不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魅惑,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这样的一个绝色美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是如此高寒?
女子突然凝眉,眼神犀利,启唇朝着他冷喝一声,“收起你的小聪明,不要妄图揣度我的心思!”
看到这样的她,颊边飞起两抹霞红,墨眸圆睁,小小的鼻子也皱了起来。颜辛朗突然轻轻一笑,这才是女子应有的小情绪,抱羞,懊恼。这样的她看起来才像是一个人,而不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常女子拧着眉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许是他和那个绝情人,负心汉比较像吧。她扭过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似乎方才不过是他的错觉。
她声音清冷,收了酒杯,从不相信所谓的喝酒误事,今天却是真的不能喝了,她拂过自己垂在身前的白发,绕在手指上把玩,“那傻丫头送你的白芦花,你还收着吧。”
颜辛朗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口,满是血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丫头原是陌上河边的一尾芦草,自不量力地想要给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温暖,”她突然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嘲讽,“她伴你三日,你让她苦等三月,却不知那是她的一世。所谓人之一世,草木一秋。”
“这么说,她是……妖”颜辛朗突然觉得胸口烧得离开,不禁拧紧了眉头。
女子注意到他的措辞,冷冷一笑,双臂微展,瞬间落在他身边,贴近了他的耳朵,声音满是温柔魅惑,“是哦,她可是妖呢!所谓妖,可是会以自己的美色为饵,等猎物上钩了,挖掉他的心,吞噬他的灵魂的哦。”她边说,便伸手抚向他的心口,手指微微弯曲,做了一个掏心的动作。
颜辛朗没有动作,只是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嘴唇微启,“那就是说她不会死。”
“不会死?”听到他的话,女子愣了一下,撤回身子,转身往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挂在神树枝头的相互纠缠的红绫,“她不过一个小妖,又失了内丹,怎么可能还会有活路,怕是……连转世都成了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