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蓬莱—对错之分

“也就是一时之间,我错杀了她的族人和父亲…但混乱之中,我也分不出更多,只是想一味的取胜,一味的杀戮…”

“之后我想您便知道了,她必然会与我为敌…第二世我又成为一个刽子手,斩的就是她的父亲。然而第二世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也只不过是几面而已,但却是我意外中意的女子…”

“第二世,我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也许只是那么匆匆几眼,便再也忘不掉,呵呵…”男子终于轻笑道…

“可,终都算是...负了她吧…”

“她杀了我,我并不委屈,也不怨恨…只是圣明…”

男子抬起眼睛深深的望着鸿雪…

“我第一世也曾对我的子民们一心一意,植耕造田,为我的子民造就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那个年代大道通行,天下为公。人们不仅孝敬自己的父母,也更加善待爱护自己的子女,并且把别人的父母和子女也看做自己的亲人一样。我在位时,老人有人赡养,壮年有自己的事务,年幼也皆有人抚养,鳏寡孤独的人也都生活的很好。我带着他们进入了大同时代。”

“而第二世我虽然斩杀了很多人,但圣明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在那个世界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为人们的安定生活带来了许多不安的因素。”

“而正是因为此,我的生平一直是好坏参半,不是吗?但无论如何不该是她将我的一生结束。所以对于有功的地方,你说他们会如何想?”

“她的罪就被我无形的加上了…”

“而这一世,我选择做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只有爱她一件事。而我却忽略了,如此不强大的我,根本保护不了她……”

“这一世她选择了自缢,而这种方法又直接违背了神的意旨…真是错上加错。”

“你想我如何做?”鸿雪问道。

“我想你帮我把她提前带入轮回。而剩下的那些罪,由我顶替。”

“这样的话…你怎么…”

“我无所谓…”男子有些落寞的说道。

“那你们就再也碰不到了,你也情愿?”鸿雪心有些揪痛。

“我早知会这样。那些罪可不是一世两世能受完的,等我受完,她说不定已在轮回中圆满了…”

“即使她的生命中,没有你,你也不会不甘吗?”鸿雪颤抖的问。

“……似乎,没有甘心不甘心,我只想让她过得好。从前怕会遇不到她,曾经努力挖空心思的去找她。后来我发现,在三世之前我从不了解她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她没有我的时候过的好不好。”

“不过我倒是看了,她的罪过都始于见我之后,圣明,你说她若不见我,是不是就能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你问过她的想法吗?”鸿雪问道。

“并没有,我们只在那个世界见过,在这个世界,只有我主动的寻找过她,看过她的一个背影…”

“那你该去问问她。”鸿雪肯定到。

男子低下头,想了片刻,似乎世界一瞬间都安静了,鸿雪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复。男子仍旧是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圣明,我只需要您将她提早代入轮回,其他的我都不奢求…”男子讷讷的说。

鸿雪无力的叹了口气,只是无奈,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帮别人顶罪不说,还要受非人之苦。而那人竟然还不知他的付出…

“你真傻…”鸿雪说道。

“恩,有时她也这么说…”男子终究不再解释,只是轻笑…

“可我怎么也不懂,孰是孰非,真的有这般重要?这世间的对错,真的区分的这般明显?也不过是怎么去看待罢了…”男子讷讷道。

雪域

狂风席卷着地上的白埃,刮起一阵优美的弧度,风似乎夹杂着冰晶席卷而来,似是有无数的利刃在皮肤上剐蹭,留下斑斑痕迹…

六个人影在狂风暴雪中渐渐展现,他们之间都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看到前面一座阴霾的山峰时,五人的脚下略作停留,接着则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白雪皑皑的山脚走去…

心月狐还是走在最前面,划开一个虚洞,之后他们依次进入。云野走在最后,当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虚洞中时,一切痕迹都消失了,包括他们一路走来的脚印,都被这狂风瞬间席卷,似乎还如没人踏足过一般…

“去跟主子打声招呼…”心月狐说道。

斐煜点点头,抖掉身上的雪尘,在狭窄的回廊里点点头,便向前走去。这里的迷宫是极其复杂的,若不是百年之前的那场变故,这里是不会启用的。若是不了解其中机关的人,很容易再也出不去。

斐煜明白这是父王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但这些年已经快让神界忘记他了,也只是提起父王时,都会想到他护子心切,当年的意气风发,又能有多少人还去记得。

隧道是逐渐向上的趋势,如同爬山是一样的,只是隧道中的过多机关,使人对于坡度感觉并不是那么明显。经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路程之后,前面出现了十阶向上的楼梯。

斐煜逐步踏上…只听“轰隆隆”一声,门缝逐渐打开,缝中的铜屑噼里啪啦的掉落。门中一片漆黑,只听:

“回来了?”

震耳欲聋的浑厚声,瞬间穿透了几人的耳膜,震慑着他们的心灵…除了云野。心月狐等人跪下,纷纷将手聚过头顶:

“主上我们回来了。”

“父王…”慕斐煜淡淡的说。

“回来就好,你们都下去吧。斐煜你跟我来。”

“我先回去了。”云野并没有下跪,只是站在一旁。

他冷冷的说着,那浑厚的声音似乎也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默许。云野支手在隧道内的墙壁上按下一块凹陷,随即一道小门出现,他走了进去,便消失了踪影。

慕斐煜再回头看去,已经没了心月狐四人的踪影,便没了什么心思,只身一人走进铜门内。铜门缓缓的关闭…

“未必是错,也未必就有多么正确。只是这评判世间一切对错的那人,并不是我们。而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独特的两面,我们真的无法去控制。只能做好自己。”鸿雪弯下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圣明就是圣明,不需要多言,便能解惑…”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

“我要如何帮你?”

“可否跟我去阴间走一遭?”男子郑重其事的问道。

“这…”鸿雪犹豫了。

没有晟月与茗阳的陪伴,其实自己的能力是多少自己也不知道。没有了他们陪着自己,其实去那里都是有些恐惧的…自己本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兽,若真步入了阴间,自己是否…

“我知圣明顾忌的是什么…”男子略有失望的说。

“你如何知道?”鸿雪奇怪。

“当圣明也如我这般,经历过那个世界的几生几世后,你便知晓,没有什么人,你是看不透的。在这里,也包括神…”

鸿雪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说不出话来,但心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可却又心有不甘。

“我并不强求,若圣明的意思是这样,那在下告辞…”男子说。

说罢,他不再看鸿雪,站起身后,直直的转身,向着那更深邃的黑暗走去。随着他的离开,那种阴霾的气息,也随之离开了鸿雪的周身。但同时抽离开的,还有那一丝心痛。

鸿雪突然紧追两步,又步入了深邃的黑暗中,一把抓住男子的手。男子惊讶的回头,他比鸿雪高一个半脑袋的距离,鸿雪抬头看着他很费劲,于是他微微屈膝。

鸿雪感觉到了他微弱的动作,心下不由得一软。这般为他人考虑的人,生前也曾丰功无数,死后却也愿为心爱之人承下一切罪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助他一臂之力,若只因为会沾上晦气,这也有些太过龌蹉…

“我跟你去,你来为我引路。”鸿雪认真的说。

“圣明…这样,你…”男子不可置信。

“是,但世事的对错,并不重要。所以,我跟你去。”鸿雪坚定的说。

男子的脸上像是将这几世的明朗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眼中似乎闪动着不明显的晶莹,回握着鸿雪的手…

“谢谢,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