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蓬莱—晟月番外

每一世他轮回在世时,都会忘掉上一世。而等他死去时,进入了阎罗殿中,便能回想起过去的每一世。他都当做是一种阅历与经验,他甚至觉得,天帝之所以给他这样的命数,也是对他的一种恩赐,让他去看遍这世界,去体会这人情的冷暖。

他也有过喜欢的女子,也娶过父母包办的美妾,可无论多少的女人,都不能让他觉得是真正的,从内心里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幸福。他甚至认为自己没有爱上任何人的机会,也没有这种感情。直到他在阎罗殿中,走过轮回门的时候,当他再次看到她时,一切都变了。

忘记那是哪一世的轮回,他走在轮回的路上。当他在冥界看到鸿雪时,心中一颤,因为他仍旧记得在上一世他作为青鸟消失时的记忆。而那时的记忆也只有从他与茗阳分离后的记忆开始,他忘不了她那时的眼神,绝望的似是要跟着自己一起死的样子。

而那时在冥界中的她,显然是换了一个人。被阎罗囚禁了起来,他并没有按着轮回的时间去进入到门内,而是在某处待上几天,想要看看她如何。后来却发现阎罗对鸿雪真的很不错,只是那时的她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的,整个人都变了。

天天用各种言语伤害着阎罗,甚至是自残。因为他看惯了各种生离死别,也明白了这世上很多的大义,所以当时对于她的行为,是真的从心底对她生出了一丝轻蔑。当他想去轮回的时候,他的脑子中她的眼神总是在不断的回荡着,久久不能忘怀。

之后他一咬牙进入了轮回之中,记得也是从那时起,他每世的轮回之中,全部孑然一身,身边不再有女人陪伴。他的皮囊也很少改变,还是现在的这幅样子。就如鸿雪说的那样,他在人群中确实是最出挑的。可从看到她的那一世起,他就不想再找别的女人了。

他不知道那种改变是什么,只是尚在人间时,感觉对任何的女子都提不起兴致。而当他死去时,却都是急急的去找那在冥界之中的,她的身影。直到某一世,他又一次死去时,他发现冥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阎罗的状态大不如前,他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那一年,在冥界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他有些疯癫似的,想在冥界找寻她,可就是遍寻不着。最后仍是被鬼差逼着进入了轮回门。

而那次的轮回,就是再为此世的青鸟。而他的记忆就像被洗白一样,不存留任何。那时的他也知道有一个大哥,茗阳总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论他也不能太过亲近。索性他就不亲近,也只是跟着他,因为他是大哥。但他心中并不讨厌茗阳。

只是天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也很少来往罢了。他之前也是个性格不羁的人,没有听过谁的话,只是看到茗阳之后,心中竟产生了一丝畏惧。其他人倒是没有,而他的性子虽然温软,但也不是轻易能造次的,只是自己天天住在这竹林中清闲自得罢了。

直到有天茗阳站在竹林中,让他去迎接鸟王的诞生。他才走出这片竹林,前往那在金羽殿之后的金莲花海。那天的茗阳似乎总是跟他说的很多,说鸟王是雌性,也是他们的妹妹,更是他们的家人…他甚至听得有些烦,不过还是跟着茗阳一起过去了。

而那时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霓焰。当金莲真的盛开时,他被那金色光晕吸引住了,不自主的向前靠近。那是一朵叫做鸿雪的金莲,原来这鸟王就叫做鸿雪…晟月看着那盛开的金光,心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紧张,而在这紧张之中,还有一丝盼望。

到底盼望的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在茗阳与霓焰诧异的眼光中,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走去。直接踩上那金莲的花瓣,将花蕊中心少女模样的她抱在了怀里。那时的她赤着身子,脸还有些稚嫩的样子,皮肤白里透着粉。他只是不想她这幅样子被他人看了去。

急急的抖开自己的衣袖为她遮住身子,将她圈在怀里。他只是不知道,那时的他,无论是动作或是眼神,都极致的温柔,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当时的茗阳也只是微眯着眸子,奇怪的看着他,可当茗阳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心中更是奇怪不已。

他看着怀中少女模样的她,慢慢的睁开了她那双水眸,近在咫尺的盯着自己看时,心像是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他不说一句话,只是觉得眼前的她,美的让这世界都失了光彩,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过后,他温柔的笑了,从没有这般温柔的对过谁。

“我是你二哥!”晟月柔声到。

他怀中的鸿雪半晌过后,才像是听到一般,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脸上绽开了笑容。他认为这笑是世上最美的笑,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二哥~”鸿雪诺诺的喊着。

他只觉得听到这一声呼唤后,心里像是开了花一般的,那一直以来的,无端的空虚都被她所填满。也是那时,他露出了这么长久以来,最真切的笑。随之他看到了她转头望向霓焰,顿时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只是这一瞬间,他的妒火就被点燃,心中竟想撕掉霓焰。

但也只是一瞬,又将那想法压了下来。他将鸿雪揽进怀中,柔声的安慰着。

“不哭,不哭~”

鸿雪在他怀中抽泣着,而他的心却随着她的哭声,逐渐越来越疼。就这样过了很多年,茗阳说他的性子都随着她的出世一起改变了。

而他那时还不承认,也是直到她落水的那次,他真的感到了一丝恐惧,因为他对她的感情,似乎被他自己也发现了一丝端倪。这不该是将她当做妹妹的感情,若是为何他知道的那般清楚,他想那肯定是那些年在人间的历练。也是那时他逃离了蓬莱,在勿生林生活着。

直到压下心中的念头,再次回到蓬莱后,对她百依百顺。陪在她身边,将一切都给她,照顾她的情绪,体谅她的心思。那些年是他最幸福的时候,生活中的拌嘴,打闹都能让他感觉到一种满足和一种充实感。但当他满以为一切都能这样下去时,她又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那时他发现那些原有的感情,如潮水一样爆发,甚至让他顶撞了茗阳。而茗阳的一席话也点醒了他,那次事件不仅让他了解了他们的宿命,还让他又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心。她是否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妹妹…

直到他想起只有自己能找到鸿雪时,他抛开了一切,无怨无悔,只为了找到她,当时的他真的可以连性命都舍弃。但当他知道她出嫁了,并且看到她那幸福的表情时,他的心中是愤怒的,甚至想手刃了那个娶了她的人,可奈何时间有限。

不过他还是要感谢那时的连心咒,正因为那个咒语,让他想起了过去的点滴。不仅这样,还让他想起了在茗阳身体中的那些年,与鸿雪相处的点点滴滴。几万年前的她确实漠视一切,确实不近人情。但他发现了一件无可救药的事,就是连那时不近人情的她,他都是爱着的。

回想至此,晟月微微一笑。这无数的轮回,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什么又是幸福,什么才是他会爱的女人。而他爱的女人是谁,在哪里,他这一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这个他爱了几万年,甚至逃都逃不开她身边的女人,他却不能爱,只能让别人去爱。

这真是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