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在天上飞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快到武当山的时候,慕容雪隐约看见底下的河中,隐隐有东西浮在水面,便收剑落在了河边。
这河波光潋滟,映衬着碧空白云,景色怡人。
慕容雪停下脚步,三千发丝随风舞动,衣袂飘飘,宛若仙人,静静的观察着湖面。
王萧林也停下来,不解的问道:“这河里有什么东西吗?”
慕容雪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河?”
王萧林看这河水深不可测,又念及慕容雪突然停下来,那这河定有问题,便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河,但这河一定不是什么好河。”
慕容雪闻言,弯唇浅笑道:“这河叫沉龙河。”
乍听,名字却是很霸气,便再问道:“莫非真有龙沉在里面?”
慕容雪又笑了笑道:“真龙未必有,假龙倒有一条。”
慕容雪祭出龙渊剑,那龙渊剑飞到沉龙河上空,兀自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河水突然便如煮沸了一般,突突翻滚。王萧林在一旁看得入了迷。
不时,突然沸腾的河水又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一点波澜都没有,呈现出一种死寂之态。
王萧林感到很好奇,眉头一皱,嘴一抿,问道,“怎么河水又停了?”
慕容雪淡淡的说道:“你且瞧着。”
平静的河面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只是一丝。
这一丝波澜泛起在平静的河面上,格外扎眼。
不一会儿,这波澜越来越大,最终从波澜里伸出一条鱼头来。
普通的鱼头倒也罢了,这条鱼头偏偏生出两只角。直直的,尖尖的,倒有些像小牛犊的犄角。
这鱼看了看站在河边的两人,又看了看头顶的深渊剑,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竟然从水面上跃起。跃起之后,王萧林才发现这条鱼竟然有七八尺长,身形巨大。比鱼头上的两只角更神奇的是,鱼头后面竟然生出两只翅膀。所以这鱼不是跃出水面,而是飞出水面。
慕容雪见鱼飞出水面,便马上催动龙渊剑,青光大盛,这鱼在青光里挣扎,看起来极是痛苦。
人若痛苦便会哭,这鱼竟然也会哭。
突然,天空竟渐渐变得漆黑一片,鱼在青光里挣扎翻滚,竟然起了变化,须臾,它已不是一条鱼,而变成了一个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身材颀长,皮肤细腻,长发垂肩,美得让人心疼。
一个美丽的女人,任谁都下不去手。
慕容雪看着她确实下不去手,有些犹豫,可对方是妖。于是她转头看着王萧林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王萧林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脑瓜,想了一下说道,“我娘说过,我害了病之后,本来痴痴呆呆,是一条鱼把我治好了。鱼说来对我也有恩,今天既然看见了不管不行,我得帮她一把。”
还未等慕容雪回话,这少女竟哭着说话了:“这位高人……你我无冤无仇,我也未曾作过恶……只是在这沉龙河静心修炼,请高人手下留情……放我一命吧!”
慕容雪听后,便决心放了她,但同时也想考考王萧林,毕竟一会就到武当山了,如果他心中有恶念,那就麻烦了,为保险起见,还是先委屈一下这美少女了。
于是她当没有听见少女的苦求,对王萧林说道:“萧林,你以前可曾见过长翅膀的鱼没有?”
“没有。”王萧林摇了摇头。
慕容雪又继续发问道,“那长翅膀,会飞,还能变成女人的鱼你有没有见过。”
王萧林瞪大了眼睛说道,感觉万物真神奇,“那就更没见过了。”
“这叫横公鱼,天色一黑便会变成人,能说人话,而且沸水也煮它不死,不过往水里放两枚乌梅便可将它熬成鱼汤了,你吃了可祛除邪病,你说神奇不神奇?”慕容雪淡定从容道。
“当然很神奇。”王萧林道。
“你说这样稀有的鱼,最好怎么办?”慕容雪微微蹙着眉头,询问道。
“这么稀有的鱼,当然是放到药鼎里拿回去炼丹药。”王萧林说道。
“不错。”慕容雪心下一沉,这小子就认同了?
“但是,我觉得还是放了它吧。”王萧林缓缓道。
“为什么?”慕容雪问道,但心下松了一口气,果然没让我失望。
“因为它和你没有仇。”王萧林眨着双眼看着慕容雪说道,显得很单纯。
听到这话,慕容雪是哭笑不得,“我当然不会和一条鱼有仇。”
“但你们马上就有仇了,而且她现在是个女人,你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所以你还是放了它好。”王萧林挑了一下眉,奉劝道。
慕容雪听到王萧林这么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年纪轻轻就谈女人,如果这条鱼能救你的命,你吃了它你就能好,你说还放不放?”
“我不需要它救。”王萧林的回答显得很坚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救你就会死。”慕容雪柳眉微蹙,表情变得很严肃。
“鱼姐姐救了我,她也会死。”王萧林竟然称一条鱼叫鱼姐姐,慕容雪听见更加感觉到这是一个心善的孩子。
“那好,就依你言!”慕容雪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然后手一扬,收回了那龙渊剑,那少女浑身一松,跌进水里,复又将头露出水面,顷刻之间便游到岸边。
慕容雪他们见她泪眼迷蒙,如雨滴打过的梨花一样,格外娇嫩。
她从水里站起来,令人眼前一亮,她衣袂飘飘宛若仙人,竟比出水芙蓉还美。
慕容雪淡淡的说道,“此后依旧不可作恶!你去吧!”
只看一旁的王萧林倒是看得很入迷,这个臭小子。
少女闻言,缓缓跪在地上,感激叩拜道:“多谢仙人救命,若逢合适机缘,小女必当舍命回报。”说完又钻进水中,不见踪影。
少女消失之后,天空又变得碧空如洗。
有一个人的心里也像被水洗过一样。
王萧林似是开心极了,拍手笑道:“这鱼这么漂亮,谁若能娶她真是好福气呢,可惜我不太喜欢年龄比我大的女孩。”
慕容雪则皱了皱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沉声道,“臭小子,你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你还是想着怎么保命吧!一会到武当山给我老实点。”
王萧林则捂着头,抽了抽嘴角,小声嘀咕道,“怎么跟我娘似的,婆婆妈妈的!”
慕容雪的耳朵很灵,听到脸都变绿了,要不是他爷爷托自己路上好好照顾他,她用得着这样嘛!“你说什么?”她怒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她话里的火药味很浓,王萧林抬头又看见她发怒的双眼,立刻好气的开口道,“哦,我说我一定会很乖巧的!”说着做了个很乖巧的样子。
慕容雪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踏着步子走了。
“姐!你怎么不御剑了?”王萧林在后面小跑着追赶问道。可见慕容雪走的有多快。
“姐累了!”慕容雪连头都没回。
“啊?那我得走过去啊!”对方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继续快步的向前走着。
“你慢点!慢点……”只见一个人背着好几个包袱在后面追喊。
……
后来慕容雪嫌他走的慢,便直接带他飞了过去。
从上空俯瞰武当山,武当山山顶上竟然峰峦成群,溪流瀑布成片,瑶池翠沼,宫阙楼阁,珠树琼林,应有尽有,真如天上仙境一般。
慕容雪看他入了迷,薄唇轻勾浅笑道:“这里比起你们安亭村如何?”
王萧林收回眼神,嘻嘻笑道:“这里无鸡无鸭,连小鸟都不见一个,真是无趣。”
慕容雪很是鄙视他,既然无趣,刚才怎么还叫自己飞慢点,“你可知道武当山上灵物众多,单单一只灵鸟就能吓死你!”
王萧林倒显得有些不服气了,俏眉一挑道:“我怎会怕他?就是鸟见了我也会怕的。”
……
二人一路上拌嘴打闹很快就到了,待慕容雪携王萧林徐徐落地后,就让人拿着信去通报掌门了。之后那弟子就带着他们去见掌门了。
途中,他们遇到那身着锦衣华服的弟子,那些弟子显得高雅华贵,与山下的乡野村夫之流截然不同。
还有那些女弟子,身着各色霓裳,凌云发髻,眉黛青颦,着实是迷人。
这让王萧林忽觉自己尘土满面,恨不得马上跳进武当山上的瑶池洗个澡。
慕容雪倒是觉得很自然,不过她把他的囧状都看在了眼里,不自觉的就回想起自己当年入山的情景,不过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上好的石板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祭台上的一根笔直的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大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慕容雪他们跟着他走到大殿尽头,大殿雄伟宏达,上面赫然写着“紫霄大殿”四个大字。
这四字遒劲有力,且飘逸潇洒,显然是笔墨高人所作。
那弟子让人通报一声,就让慕容雪他们进去了。
大殿内,一个中年道长则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比我预想的要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