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你打算拘我到什么时候?
“时沐笙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经做过陪酒女。”
李复被“时沐笙”的秘密救了一命,当然什么话都挑严重的说:“在那段时间,有一个男人看上了她,也就是陆瑾珩,他们共同生活过,后来陆瑾珩出了车祸,回国之后时沐笙找不到他,但是自己却怀孕了,怀胎十月,艰难的把孩子生出来,让言蔚熙送回了国,后来又因为无数次的阴差阳错,小橙子和陆瑾珩相认,后来时沐笙回国,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不认识陆瑾珩了……”
这样的经过两个失忆的当事人一概不知,但是却从李复的嘴里说出来了。是真是假有待商榷,总之,福大命大的李复又侥幸捡回来了一条命。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调查过橙子的来历。”
李复知道陆瑾珩的一切经过,包括他当初和时沐笙出国的那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两个人究竟是为什么不认识,还有一个没有丝毫印象却有血缘关系的橙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让人不得不深思其中的曲折。
“时沐笙在美国生过孩子,这些一切都有记录?”
言蔚熙笑了笑:“你一定很意想不到吧,事情曲折来回,到最后竟然真的绕了回来,我们没有人能够逃离这个怪圈,只要身涉其中,必定撕心裂肺。”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程潇说:“三天之内,把这其中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如果三天之后我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李复,你的这条命,我一定会扔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李复连忙点头:“你放心,我绝对查清楚。”
程潇打开房门,时沐笙已经睡着了,她缩着身体,睡着的样子温柔而又恬淡,透光的皮肤熠熠生辉,仿佛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
程潇凑近,突然弯下腰,在时沐笙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他伸出手,捏了捏时沐笙的脸蛋,满屋子都是缱绻而又温柔的感觉。
“沐笙,对不起。”
程潇轻声道:“我来晚了。”
如果早一些,再早一些,就可以在那些撕心裂肺之事没有发生前,用力的抱住时沐笙的身体,守住她尚还稚嫩的初心。如今的时沐笙固然很好,但是程潇更想看到的,是当初那个,未经世事雕琢,蒙昧之时的时沐笙。
时沐笙动了动,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在做着一个噩梦,那一瞬间,眸子里尽是充斥着惶恐不安的情绪,陡然抓住了程潇的手。“谁——”
声音冰冷,目光凌厉,直勾勾的瞥过来一眼,刀子似的目光几乎要在人的身上剜下来一块肉。
“是我,程潇。”
程潇拍了拍时沐笙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时沐笙停了许多秒才回过来神:“没有。”
她揉了揉头:“现在是什么时间?”
“午夜,三点。”
时沐笙“嗯”了一声,又问:“你打算拘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程潇揉了揉她的头:“沐笙,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放你出去。”
“想通什么?”
时沐笙反问道:“程潇,你让我看的,我全都看了。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现在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你到底还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沐笙,我绝对没有逼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时沐笙睡了一脚,仿佛精神气都养了回来,连语气都是咄咄逼人的:“你如果不出现,我还是时沐笙,那个虽然精疲力尽,但是却还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时沐笙。但是你一出现,我的生活彻底断了层,我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而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能。”
程潇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陡然面色一变,慌张道:“沐笙,可以的,你相信我,即使前面有数不尽的荆棘坎坷,我们都可以一路走过,陆瑾珩能做的,我也同样可以!”
“这不是考试,更不是生意场上互相角逐的谈判。”
时沐笙叹了口气:“小叔叔,求求你,放我走吧。你看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我连家都没有了,孤家寡人一个,还是病弱残躯,还有什么值得你抓住不放手的?”
“你是沐笙。”
程潇抱住她,她身上有一种干净好闻的香味,从发间到皮肤的深处,由内而外的氤氲出来,让人急切焦灼的内心出奇的安定,像是夏夜里的清风蝉鸣,丝丝入扣。
“就因为你是沐笙,只因为你是沐笙,便值得我这一辈子抓住,永不放手。”
时沐笙摇摇头:“你是个疯子?”
“对。”程潇笑了笑:“我心甘情愿。”
第二天一大早,陆瑾珩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是白皙明亮的天花板,他有一瞬间微微的恍惚。
言蔚熙端着一碗粥,扶着他坐了起来:“你终于醒了。”
她说:“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要。”陆瑾珩点点头:“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昨天晚上。”言蔚熙轻声道,对于病人,她还是很有耐心的:“你被下了药,知道吗?”
陆瑾珩皱眉:“下药?”
他的脑海中猛然一颤,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许多零零星星的画面,依稀见记得李复端过来一杯红酒,滴给了他。
“那杯酒里面……”
头疼的厉害,陆瑾珩捂着头想了好大一会,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瑾珩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行,他皱眉问:“不……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复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瑾珩,省略了他们拿蛇去吓李复的事情,之后先他问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陆瑾珩,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去?”
“没有什么事情。”陆瑾珩坦然道:“是我移情别恋,不喜欢时沐笙了。”
“放屁!”
言蔚熙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说辞,因此一早就准备好了堵他的话:“果然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臭德行,好,你说你不喜欢沐笙,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你喝醉酒之后,叫的还是沐笙的名字?”
“多年的习惯,一手之间改不掉。”陆瑾珩轻轻咳了一声,他满眼的血丝,看起来很疲惫:“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李复呢?”
陆瑾珩这样一说话,言蔚熙简直要吐血,明明刚在心里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这么一问,无异于再次拉到了下限。
“死了。”
她没好气的说,之后摆摆手,吩咐沈嘉霖:“嘉霖,把他给我绑起来。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解开绳子。”
沈嘉霖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走近:“瑾珩,对不住了,怪只怪你现在被猪油蒙了心,谁的话都不相信。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放屁。”
陆瑾珩怒道,他豁然起身,陡然扯着了打着点滴的手,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沈嘉霖,你别碰我。”
他目光中有一种犹如狼的谨慎,死死的盯着他:“你们给老子滚,时沐笙已经死了,谁会守着一个死人过一辈子?我早已经忘了她,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蠢货还在念念不忘。”
即使知道这个人有可能变心,但是当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言蔚熙还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冷。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呢?明明在不久之前,还在信誓旦旦的承诺着一生一世,甘愿为心上人赴汤蹈火。下一刻却仿佛像是披上了恶魔的皮囊,张牙舞爪毫不客气的撕开粉饰多重的太平。
“啪!”
言蔚熙忍不住,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她一只手哆嗦着指着门外,死死的咬住下唇,半晌,才难以为继的吐出来几个字:“滚……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陆瑾珩,我言蔚熙发誓,如果你再敢靠近时沐笙一步,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陆瑾珩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他漠然的看着言蔚熙的歇斯底里,最终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起身离开。
“咣当!”
言蔚熙拿着一个花瓶,砸了出去。陆瑾珩走的很慢,那个花瓶直直的丢到了他的背上。许是有些疼,陆瑾珩的背影显而易见的有些趔趄。
他依然没有回头,身影继续往前走,逐渐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沈嘉霖喃喃自语:“我觉得应该是,否则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言蔚熙捂着头,沉默的蹲在了地上。
这潭水已经被搅的彻底浑浊,人人都是里面自危的一条鱼,游一寸,就要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危险的刀,满身伤痕,满腔酸涩。
时沐笙最近有些嗜睡,回国之后一直住的酒店,后来换了一个有小院子的公寓。院子里种满了花,有一颗很大的梧桐树,程潇贴心的在那棵梧桐树下绑了一个秋千,时沐笙便晃来晃去的在那下面睡觉。她一睡就是很长时候,并且都是接连不断的做梦,她梦到了许多东西,她的前半生,她的后半生,甚至还梦到了自己垂垂老矣满头白发的样子,一个人走到冰凉彻骨的黄泉中,遇到熬汤的老婆婆,喝下一碗忘世汤。
这一辈子,如果到此为止,虽然结局不太好,但其中幸福是大于心酸的。时沐笙很能算清楚这笔糊涂账,所以即使结局不那么的好,她的内心也出奇的平静,完全没有多么的撕心裂肺。
你看现在,阳光温暖,微风和熙,一切都在往平稳的地方发展,她也应该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日走出去。
去看看山,看看花,看看汪洋湖泊,江流奔腾。
第三天,小羊从法国赶了过来,说是照顾时沐笙,但是谁都清楚,她就是一个行走的人眼监控,虽然对时沐笙照顾的面面俱到,但是一眨眼就把她调查到的数据全部都告诉给了程潇,二十四小时以看护时沐笙为己任的男人会立刻赶过来,且次次都是为了十分小的理由。
比如,今天早上的饭菜不怎么好吃,程潇就从外面找大厨,做好端到了时沐笙的眼前。数据显示时沐笙昨夜没有睡好觉,程潇就带了好几个催眠师按摩师轮番上阵,把时沐笙翻来覆去的按摩折腾,最后时沐笙饭也吃得下了,觉也睡的安稳了,半个月之内胖了五斤,简直把她当成猪一样养。
没有人一直生活在一个地方不会感觉到无聊的,时沐笙也是,她刚开始与自己相处的时候,觉得生活安逸,安安静静的很好,但是当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那种孤寂的感觉就像是潮水似的,一下子淹没了她。
程潇每天抽出大量的时间来陪她,但是时沐笙却越来越不开心。
“你到底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时沐笙很多时候都在问他:“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你养的宠物。”
程潇低下头,他也有些颓然:“沐笙,等一等,再等一等。”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羽毛似的从心中搔过去,以前的时候时沐笙听到这样温柔的话还会对程潇充满同情,但是现在不了。
他是不值得同情的。
就算是年少时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导致了他偏执的性格,但是这不是他肆无忌惮以此为借口伤害别人的理由。
“等?”
时沐笙突兀的笑了笑:“你让我等什么?等死吗?”
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程潇这几天早出晚归,本来要直接带时沐笙回法国,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看程潇的神情,淡淡的胡茬浮了出来,看起来很憔悴,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时沐笙不知道,程潇的手伸得很长,某种程度上,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座无坚不摧的巍峨高山。一步多的爪牙遍布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能让他连番折腾的事情,一定是什么了不得大事。
“沐笙,你别闹。”
他起身。不接时沐笙的话茬,对小羊说道:“吃饭吧。”
小羊体贴的盛好汤,递到程潇的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汤比较烫的缘故。程潇刚一接过来,只听“咣当”一声脆响,泼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