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录音

卡宴惊魂未定的停在马路中央,轮胎有微微青烟腾起,在地上拖下两道极重的长痕。

方特助有些错愕的看着马路中央突然冲出来的狼狈女人,还没来得及问坐在后座的司蘅是否受到了惊吓,那个女人突然就冲到他们窗前,不停的用手拍打着他们的窗户,语气焦急的道:“不好意思,我们遇到了抢劫,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

汽车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方特助看到窗外居然是楼月吓了一跳,他没出声,反而用询问似的眼神看向后面的司蘅。

司蘅本在车上闭目,这么刺耳而又突兀的刹车声自然把他吵醒,他显然也看到了那是楼月,他不仅看到了,他还将目光伸向了不远处的方萧萧,以及两个面目狰狞,看上去就是一时淫火攻心,粗鲁的撕碎楼月现在衬衫领角那块破碎布料的男人。

不过几秒,方特助就看到有一股显而易见的杀气在司蘅眸中淡淡晕开,怕那人怒到身体,他赶紧打开车窗,恭敬的冲着楼月道:“楼小姐,您请上车吧。”

楼月惊讶的瞪大眼睛,显然也没想到碰到的居然是他们,方萧萧从不远处簸着身子跑过来,看到司蘅也是一愣,身后那两个男人匆匆追了上来,纷纷怒想着等追到这两个臭婊、子一定要把她们拖回来痛打一顿,没曾想等看到车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后,齐齐一愣,连要抽人的动作都不得不惊愕的悬在半空。

司蘅啊,鼎鼎大名,风云都尽握在手中的大人物,平时连鞋都摸不到边的男人,谁不认识?!

两人都怔在当地,纷纷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不知道司蘅准不准备插手管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时候,就见驾驶座上的方特助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这话语气很淡,看上去没什么兴师问罪的意愿,那两人赶紧迅速而又仔细的报了名字,方特助像储存份文件似的把这两个名字在脑海中储存起来,然后说:“好了,知道了,你们走吧。”

方特助知道司蘅定然很怒,但他从来不在人前动手,他喜欢在阴暗幽闭的地方,用尽所有辛残狠辣的手段,将人折磨得求生不得,半死不活!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脱身,也没再多问什么,赶紧点头哈腰的鞠了几下躬,就争相抱头鼠窜的逃了。

司蘅虽然坐在后座没说一个字,但他那眼神,简直就像在拿刀缓缓把他们两人在往死里磨,若是再不逃,都感觉自己就快要被凌迟了。

车内开了一点暖气,楼月坐在副驾驶,一脸沉静的看向窗外,她的头发杂乱,衬衫也被扯出几个口子,她用手将布料紧紧扯在一处,才能勉强不让胸前的风光绽露。

方萧萧显然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身上布满了灰尘,浴袍被扯开一块,妆容都花了一大半,她坐在司蘅的旁边,呼吸放轻,微微低着头,有着不同于她平时爽辣性格的紧张与局促。

司蘅稍稍看了一眼她,猝不及防的甩过去一块手帕。

方萧萧没想到他居然会给手帕给她,他这是看到她流血了?所以关心她?她自然不会拿它去包扎手上的伤口,自顾自的把它当成个宝贝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司蘅毫不在意她到底要拿那块手帕,他甚至都没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只冷冷道:“方萧萧,你如今可算是出息了?”

方萧萧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想他肯定是误会了,赶紧就把在王建峰那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在说到楼月原来早已录音并且反呛王建峰那一段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一眼司蘅的表情,心有些刺痛的想,这个人什么都能掩饰好,爱一个人的表情,能不能也稍微掩饰一下呢?

司蘅盯着楼月看了很久,好半天才淡淡问道:“所以,录音呢?”

这话一出,连方特助都看向楼月,楼月沉默了一会儿,好一会才说:“我没录。”

方萧萧震惊了,连身子都忍不住的向前倾,“什么?!”

楼月把手机拿出来,没什么表情的摁了几下,“我本来是想录的,可按了几下都没反应,才知道早就没电了,所以根本就没录到。”

方萧萧嘴巴张了好一会儿,仿佛不敢相信,“那刚刚前面那两个人来抢手机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给他们呢?他们如果发现手机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录音的话,就不会这样对你了啊!”

白白被打成这样,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傻,脑筋这么转不开弯呢?

楼月抿了抿唇,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倒是司蘅突然接住了话头,这话明明是对方萧萧说的,但他却擒着一抹不知名的怒意盯着楼月,“你觉得如果被王建峰知道根本就没有录音存在的话,没了把柄的他,以后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方萧萧反应极快,登时犹如当头一棒。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哪怕被打也要假装录音存在,楼月是故意的!!!

方萧萧看着楼月衣服上被扯烂的布料,被狠狠揪过的杂乱头发,以及脸上那五个触目惊心的手掌印,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样居然是为了她,她们可以说得上只是萍水相逢,可这个人心甘情愿的被弄成这样,居然全是为了她!

方萧萧之前甚至都弄不懂司蘅为什么会这么迷恋她。

楼月,抛开长相和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恬淡气质不说,这个女人简直要什么没什么,身世悲惨,地位卑微,还进过三年的监狱,这样的人生,完全没有一点再改造的希望,简直都不能再用平庸形容。

可方萧萧现在看着此刻正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的望着窗外的楼月,她的样子很平静,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应该得人赞扬的好事,她甚至都没想把这个念头说出来,就是这样,她爱她想爱的人,恨她想恨的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知道为什么,方萧萧该什么都比她好,可她偏偏就有一股挫败感。

一种被打败的挫败感!

甚至司蘅都没把她送到他所在的地方,而是送她回家,就像只是顺道搭救了下她,“下车,回家。”

这个人如此冷冰冰的说道。

方萧萧下了车,站在车窗前好一会儿,她才怯怯的说:“那楼小姐呢,司总,您要绕道送她回她的家么?”

司蘅用一种与你何干的表情看着她,方特助今天亦是伶俐异常,在司蘅还没开口吩咐的时候,就将油门猛地一踩,连方萧萧的表情也没再看,就连人带车的离开了方家。

楼月本来还不知道方萧萧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回家?她当然是要回自己的家,不回自己家她还能去哪?

直至她发现路线居然越开越偏,和自己原本的路线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还没来得及讶异的时候,方特助已经极快的把车熄了火,把她和司蘅一同送到了一栋应该和她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豪华别墅。

仅坐在车上看来,这栋别墅共有三层,入眼就是花园,路用细碎的鹅卵石铺成三道,前方是大门,左右一拐,则是两扇精致小巧的月亮门,整体的风格看上去尊贵而又低调。

楼月丝毫不怀疑这就是司蘅的家,她诧异的是……

楼月转头看向后座的司蘅,语气简直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你家?”

司蘅的样子平淡得吓人,他很平淡的下车,很平淡的替她打开了车门,甚至很平淡的说:“你家太远,车没油了。”

楼月刚要反驳,司蘅看她一眼,又若有所思的道:“更何况,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家……”他顿了一会儿,“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