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一秒都不想看,干脆眼不见为净,他在两人面前蹲下来,从怀里抽出一张崭新人民币,迅速的叠成一个细长条,把它塞进了手铐的齿槽。
他动作极快,一边塞的同时一边用力的将手烤捏紧,然后再反方向猛地用力一掰,手铐的齿便顺着人民币一下子滑开。
手铐解开后,两个人的手却还是握在了一起。
司蘅隐隐还有些意识,睁开眼睛,正看到沈易安映着火光的脸出现在面前。
沈易安仿佛也没想到司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醒来,顿时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将怀里的楚清猛然推给他,“带她走!”
司蘅之前已经生生挨了十几棍,站起来的时候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疼,他强撑着一股力,紧紧的揽住已经被烟熏得彻底昏过去的楚清。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得救的几个人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
司蘅揽着楚清走在前面,沈易安则用外套挡着火光为他们断后。
都看见映着火光的夜空了,沈易安抬头,正好看见灼烫空气后闪烁的星星,忽然觉得,不禁这两个人疯了,他也疯了,简直疯到可怕。
将楚清推出去,沈易安走到门口,正好看见一道带着火焰的长状物体直直朝着司蘅砸过来,他瞳孔一缩,立马惊恐的大叫一声,“哥!”语气中含着他都不能理解的心悸。
“走!!!”本能的将没什么意识的司蘅用力推出去,沈易安冲过去挡在了他的前面。
暗夜中传来沉痛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就是肉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火光熊熊。
……
楚清朦胧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空白,四周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白色的薄被,蓝色的病服,隐隐望去,走廊还有急促走动着的穿着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
她这是在医院。
大火,绑匪,司蘅……
空白的脑海猛然窜进这几个词,每个词都是那么的让人心惊肉跳,都不用组合在一起,就已经让她足够的心悸。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不是被拷在火海中了吗?司蘅呢?他到哪儿去了?!
楚清急于知道,但偏偏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艰难的撑起身子,找到床边的紧急按钮按下去。
才按下不久,很快就从门外进来个很年轻的护士,看见楚清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道:“小姐,你醒了。”
护士端了一口水给她,“来,先喝口水吧。”
楚清把水杯接过来,却不喝,只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眼的问:“谁送我来的?警察吗?”
“难道就我一个人吗?和我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人呢?”
楚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护士听得晕晕乎乎的,差点被弄混。
好半天她才道:“你是问那位先生?”
警察确实送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护士俯身帮她给病床调高,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上面,“他伤得比较严重,初步检查是手脚骨折,头骨破裂,身上还有多处击打伤,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
头骨,手脚,内脏……
怎么会这么严重?楚清的瞳孔猛然一缩,她拔掉输液管,翻身就要下床。
护士见她这样瞪大眼睛哎呦了一声,赶紧阻止她,“小姐,你干什么?”
楚清低头就开始穿鞋,焦急的道:“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司蘅苍白的脸和一身刺眼的血红。
如果当时不是司蘅来救她,被那些丧心病狂的绑匪拷在地下室拿火烧的就是她,如果他不来,她就又要经历一次孤立无援的绝望。
又是火,又是她最怕的火……只要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在她最需要人帮助,保护的时候,司蘅出现了,这比什么都更能直戳她的心脏。
其实想一想,从头到尾,在她短暂的人生中,永远能够准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永远是他。
更何况,他这次还为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楚清急得不行,但兴许是起得太急,她的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才刚站起来,居然又重重坐了下去。
护士见状忙扶住她,解释道:“你之前吸了些麻醉,现在应该还有点没缓过来,你不要着急,那位先生有医生看着,他的太太也来了,正在照顾着他呢。”
太……太?!
楚清的脑子轰的一声,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短短的两个字给炸得七零八碎。
“太……你说太太?”她艰难的从喉咙发出这几个字。
司蘅的太太?
护士笑了笑,“是啊,挺漂亮的,我刚才经过的时候,她正在病床前陪着呢……”
楚清的脸色瞬间苍白成一片。
好久,她才动了动嘴唇,嗓音几乎哑得不像话,“我知道了……”她话语顿了顿,“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下,有事再叫你。”
“好,等会儿会有人来送餐,你先睡一下。”护士小姐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
护士走后,楚清就那样怔怔的坐在床上没动作,好一会,她低下头,看到刚刚因为慌乱,因为着急而穿反的两只鞋。
那样扭曲的姿势,那样可笑,仿佛正在对着她冷冷的嘲笑。
楚清被讽刺得眼角发红,猛然俯下身来,快速将它们脱掉。
她看也不看就将被子一卷,将自己身体蜷缩着埋在被子中。
太太,太太……
这两个字就像个魔咒一样,紧紧的缠绕在楚清的脑海中。
其实她早早就知道了的,也一直都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警示着自己,可昨天她是真真正正的疯了。
L.S,念月楼……
楼月,司蘅;想念她,我想她……
听到这些,她真的是疯了,完全都忘记,那个男人,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楚清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单,身子也在不停的发抖……明明他都有妻子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说这些话,因为有趣,还是因为好玩?难道,他还想再狠狠的玩弄她一次?
可是,他怎么可以把那个爱意满满的眼神装得那么像?怎么可以说每天都会梦到她,说出那么多让她心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