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普照,空气清新,淡淡花香萦绕其间。貂舞起了个大早,自昨天见到杜筝后,她便决定要学习诗书礼仪了。说实话,三千多年以来,她从未起过这么早。
看,那绿叶上还挂着露珠呢。这么透亮莹润的珠子,在她三千年冗杂的生命中还真是头一回看到。不由便靠过去,细细的观赏起来。
龙柏浑厚的声音伴着轻风,徐徐传来:“五仙人今日起这么早啊,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说着,还摆动了下树丫子,看看太阳是不是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貂舞自动过滤掉他那明显嘲笑的语气,戏谑的神情,专注一方,问道:“你一般是何时起床的?”
龙柏昂起头,自豪无比:“我呀,闻鸡起舞。”
“闻鸡起舞?哪个舞?舞动的舞?”
“是啊,这闻鸡起舞啊……”
看来他又要卖弄学问,长篇大论了,貂舞急忙截住:“嗯,很好。从今儿往后,就不要叫我五仙人了。昨个儿我已改了名,请叫我舞仙人。”
“这有何区别吗?”龙柏思虑良久,不甚清明的又述说了一遍这个事实。
貂舞便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昂起头,自豪无比,眸光燎燎生辉:“当然有区别了。如今我所说的这''''舞’字,正是刚才那闻鸡起舞的舞。听过一句话吗?纤腰轻柔韵致楚,眸光潋滟灵动舞!”
龙柏恍惚下恢复了神情,树叶沙沙作响,想必正喜笑开怀:“这句话倒真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句话用在舞仙人身上,实在是太过合适了。舞仙人的眼睛却是灵动、莹亮的很。别说紫貂一族,就是那九尾白狐一族,怕是也要被比下去了。”
知道龙柏是在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的正恰当,貂舞受用的很。不由乐得眼睛眯成了缝,想想这话本是杜筝送给她的,心里更是开怀起来。忽而想到,还要叫貂祀起床呢。没有貂祀,她这诗书礼仪可学不成。现下,除了貂祀有点能耐,懂得这些东西,又闲的无事,自是再适合不过了。其他人都很忙,估计也没时间搭理她。
遂喜滋滋的和龙柏告了别,向貂祀的洞口走去。
小蹄子蹦跳踢踏着,刚跑到貂祀洞口,却见貂锍拉着貂祀,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貂舞不由纳闷起来,皱着眉,极其不解的望着他们。
貂锍抬头看见是她,欣喜的迎上前来,眉眼欢笑,喘着粗气:“五姐,正好你来了。我和四哥正要去叫你呢。阴曹地府中的南方鬼帝来了,阿爸阿妈在前殿待客,大哥,二哥都去了。便是大哥要我来寻你两的。”
貂舞有些尴尬的举起前爪,摸摸鼻子,幸好今天想着要学习进修,起来的早了。不然,照目前来看,怕是整个家里就属她最懒了。“南方鬼帝怎么突然来了?这几千年也没见他来过。”貂舞用举起的前爪,又挠了挠满是毛发的脑袋,悻悻地说。
“哎哟,这当口,谁还有时间说这个呀。快点走吧。去的迟了,怕是阿爸又要生气了。”貂锍用柔软的额头顶顶貂舞的身子,又顶顶貂祀的,催促他们动作麻利点。
看貂祀那迷糊的样子,应该是被貂琉直接从床上拽起来的。看来,我的确不是最懒的。这样想着,貂舞心里平和了一些,哼着歌,撒开蹄子,便第一个向前殿跑去。
她前脚刚到殿门口,貂祀和貂锍便也到了。随即甩甩尾巴,扫了扫身上的灰尘,退后一步,和貂锍站在了一起。貂祀笑嘻嘻的斜了她一眼,率先朝殿内走去。她们便跟在后面一摇一摆的进去了。
上座的貂息王后看到他们,些微嗔怪的瞪出一眼,赶紧解说:“这些年,我们疏于管理。看这些孩子,真是懒散惯了。还不快向鬼帝见礼。”
貂祀向前扑下身子,抬头看着南鬼帝,长啸一声,嘹亮清爽,极其尽责认认真真的见了一礼。貂舞和貂锍便有样学样的,也如此这般向南鬼帝见了礼。
“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看貂息王这些儿女,个个仪表不凡,聪慧灵敏,羡煞人也。”南鬼帝走过来,面对着貂祀和蔼慈祥:“四贤侄快要晋升灵仙了吧。本君这正好有个小物件,也许能帮到贤侄的忙。”说着,便把一个翡翠质地的圆形物件自怀中掏出,挂到了貂祀脖子上。
貂祀拿眼瞅了瞅貂息夫妇,见他们没有反对,便喜滋滋的接下了。
南鬼帝又踱步走来貂舞和貂锍面前,这时,貂舞清楚的看到了他那双火红的眼珠,惊讶愣住不解万分。
南鬼帝却是并未在意,看看貂舞,又看看貂锍,朗声笑道:“早就听闻貂息王五女儿,相貌不凡,巧俊柔婉,再看那灵动的眼珠,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这六女儿虽小些,却也是美貌异常了。貂息王真是好福气啊。”说着,分别送她们一人一个琉璃挂件。她们也不知是何物,见它好看的紧,便也向貂祀那样,喜滋滋的收下了。
貂息王走下座来,自豪的笑着,眼里却闪出些微抱歉神色,矛盾难言:“子仁君真是太客气了。本是我貂息有求于子仁君,却是让子仁君如此破费。”
南方鬼帝看似不甚在意,爽朗一笑:“是貂息王客套了。虽是近些年疏于联络,不常晤面,但本君与貂息王的情谊,却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道尽的。近些年实是忙些,脱不开身,倒真真有些日子没有来了。但那份兄弟之谊,本君却是未敢忘记分毫。”
貂息王神色有些暗淡下来,脸色古怪的很,未开口说话,却先叹气一声:“唉,提起当年,到真是貂息的不是。当年,”
南鬼帝杜子仁摆了摆手,截住了貂息王的未完的话:“当年之事,本君是知道的。不然,今日便也不会踏进这辛夷谷了。不知王后这身子可有好些了,真怕小儿技艺不精,恐延误了王后诊治的佳期。”
提到王后,貂息王的脸色终是明亮起来,不过眼底却还是残留了丝许愧疚。
王后略微思索,笑意盈盈的接过话来:“真是劳烦鬼帝了。说到杜筝贤侄,我便欢喜的紧,长谈下来恐是收不住口呐。贤侄有出息啊。小小年纪,便是样样精通。温文有礼,思虑周到。若说有福气,那非鬼帝莫属了。”
杜子仁自是骄傲万分的大笑起来,嘴里却是客套谦虚:“哪里,哪里。小儿没伤着王后,本君便是放心了。这孩子胆子也大,凡事都要试上一试,偏巧性子又执拗,真是不省心的很。”
这些大人还在你推我嚷的说着客气的话。这边貂舞看看貂祀,再看看对面幻化成人,端坐于椅子上的貂意、貂児,心里不是万般滋味。
听这些大人说话,提到自个儿的孩子,都是脸露笑意自豪的不行。人家孩子也是有自豪的本钱,貂锍不说了,她还小。可看看貂祀和她自己,若是让貂息夫妇说出去,真会给他们面子上抹黑吧。
思及此,貂舞便又想到了,那个站在辛夷花树下,黑衣乌发,红眸浅笑的人儿。至此才明白,原来,昨天他是专门来给貂息王后治病的。年纪轻轻,连貂息王都束手无策的病,他却能治得。
怪不得,看着周身的气场,便是不同。又想到她自己目前这个样子,更是羞愧的颜面无存,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