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顷离开之后,裘雄就出现在这里,看着裴叶菱闷闷不乐的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忘忧洞。
心情不好,加上这里太过于寂静,显得那么的寂寥。
站在洞口的他,一直在徘徊着要不要进去。
他知道,夜南沛特意用柳芋熙所设计的珠宝陷入抄袭事件来逼得龙司楚必须得回去,目的就是给他和裴叶菱机会。
虽然他很想把握这次机会,可是,他很清楚,若是让夜南沛得到凝玄珠,那他们几个谁都不可能活得下去。
而且,他也很明白,并不是夜南沛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裴叶菱就有可能真的会喜欢上他。
不可能的!
想要让一个死心塌地的女人移情别恋,真的太难太难了,亦或者是,根本不可能。
若是说荣少顷对她很不好,那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可关键是,事实并不是,那别人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机会。
心事重重的裴叶菱,并没注意到忘忧洞中有他人入侵,等到她发现时,裘雄已经距离她不足十米。
不知怎的,再次看向裘雄,总感觉他脸上的笑容与之前不同,却又不知到底不同在何处。
但是,她却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并无恶意,毕竟,刚刚,若是他稍微动了点杀她之心,她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裘雄,你怎么在这?”虽然能够看得出他并没有想要杀自己,但是,心里的那种戒备,还是有的。
无论如何,裘雄和她或者是和荣少顷,都是处在敌对的那一方,不得不防。
“当然是找你。”裘雄脸上的笑,渐渐变了味,原本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已经淡然消失。
眼睛微微眯起,左边嘴角上扬,头微低,眼神与她对视。
危险的气息一点点的靠近,使得她不得不往后倒退:“裘雄,你要敢乱来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的话音刚落,裘雄毫不顾忌地低低笑出声来:“你还有对我客气的时候?”
想想也对,好像他们两个从认识开始,就是以一种敌对的方式,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客气过,再加上他也是一个有法力的人,自然而然地不会害怕她的威胁。
裴叶菱连连后退着,眼见着人家越来越靠近自己,眼神慢慢浮出杀气:“裘雄,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保护自己,那是一种本能,谁都有的本能。若是裘雄对自己实在有威胁的话,她才不会去顾及荣少顷到底想不想让裘雄死。
毕竟,跟裘雄曾经有兄弟情的人是荣少顷。对裘雄有愧疚的人还是荣少顷。
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不可能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信,当然信。”最终裘雄还是停下了脚步,看着始终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她,脸上的那抹邪笑始终还在,“我来呢,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说!”虽然说,她很清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虽然说,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选择。
但是,她也很清楚,裘雄特意跑这一趟,若是不让人家说出来,也不可能罢休。
裘雄这次倒也没再有任何的拐弯抹角:“我上次就提议过,让你跟我在一起。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了,那凝玄珠对荣少顷就没作用,那给不给夜南沛还不是一样,给了他,还能换和平,不是更好?”
“哪里好?”她不答反问。
“一颗凝玄珠换来和平,哪里不好?”
裴叶菱忍不住轻笑出声,看向裘雄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傻子般:“你是觉得我只要有个男人就可以,是吗?”
凝玄珠交给夜南沛,先不说夜南沛会不会杀他们灭口。可是,却要从荣少顷变成裘雄?
既然不能跟荣少顷在一起,她又何必跟裘雄在一起?
“柳芋熙怀了他的孩子,你还想要跟他在一起?”裘雄很清楚,她比谁都在意,否则不会在事发之时,毫无任何留恋的离开。
甚至连给荣少顷一丁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在意,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女人给荣少顷生孩子这种事情发生。
“不跟他在一起,那我宁愿选择孤独终老。”裴叶菱又不傻,明知道裘雄和柳芋熙都在为夜南沛办事,怎么可能告诉他荣少顷的打算。
若是让裘雄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夜南沛,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改变计划,到那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孤独终老……
当听到这四个字时,裘雄为之一振,他相信,她做得到。他也相信,她说得都是大实话。
态度那么的坚决,即使不用努力,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希望。
有的时候吧,明知道毫无希望可言,却总想要试一试,总在心里想着,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即使机会渺茫,可却还是始终抱着那一丁点的希望。
裘雄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身离开,脚步轻缓地往那片桃林走去。
“……”
他的反应,的确有些让裴叶菱觉得意外。她以为他特意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却不想,他在说了那些话过后,居然什么都没做,就自行离开了。
这太诡异了。
诡异到,她甚至都没办法从这变化当中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到产生了幻觉,总感觉渐渐远去的裘雄,背影透着一股萧条和悲伤。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裴叶菱觉得,裘雄是一个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妹妹裘柔。养父母的离世,让他觉得裘柔是唯一的牵挂。
可是,悲伤之余必有更悲伤之事发生。
他唯一的妹妹,今生唯一的亲人,因为唯一的朋友而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他恨荣少顷,想要置荣少顷于死地,处处针对荣少顷,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裴叶菱很清楚,裘雄并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是失去了太多,已经变得毫无畏惧。
“裘雄!”对着他的背影,她喊了一声。
本一直往前走着的他,在她的这声呼唤之际,立马站稳脚步。就像是,她的一声呼唤,等同于一丝希望。
见他站定脚步,她这才赶忙说起心中的话:“我想你应该能懂裘柔的心,即使她因为荣少顷的一句话而选择了死,却从来都不想让你们两个反目。裘雄,放下仇恨吧,跟荣少顷回到最初,不好吗?”
“如果我说,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放下仇恨,不再去针对他,你会愿意吗?”裘雄害怕得到答案,害怕看到她的表情,所以他选择在背对着她的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可是,即使他不去看她,身后那犹如死一般寂静,足以回应他这个问题。
他明白了。
即使她从未相信过他有可能会因为她挡了云萝一剑救了他一命,他从而对她的感情有所变化。即便如此,她还是宁愿让他和荣少顷反目成仇,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句欺骗他的话。
他想,即使他明白裘柔的想法,即便他放下了害死裘柔的仇恨,可他和荣少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们两个,之前夹着裘柔的死,现在夹着对裴叶菱的感情。
从裘雄离开之后,这里就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待着,偶尔云萝会来串串门,跟她讲讲邴城里的事情。
但是,讲来讲去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终,还是她问了句:“他呢?怎么样了?”
“他啊!”云萝似乎一提到荣少顷,就很不高兴,就差恨不得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现在是二十四孝好父亲,陪着柳芋熙产检,没有一次落下过,比荣少锦对我还上心。”
云萝跟她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还没到他所说的时间,所以,裴叶菱一直在心里想着,他只不过是想让柳芋熙放下戒备。
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亲子鉴定,必须得得到柳芋熙的信任。
龙司楚整整回去了大半个月,才把公司里的事情完完全全地处理好。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裴叶菱也就没再去过苍城,更别说是去谷雨林画廊了。
再一次出现,那已经是二十来天之后的事情。
这一天,梁仲霖并不在场,只不过那面挂着他亲手所作的画的墙上,多出来一幅画。
依旧是那个女子,不同的是,这张画中,这个女子是一个孕妇,柔美的纱裙,配上女子柔和的目光,显得整张画,特别的温暖。
即使那张面纱依旧遮着女子的半张脸,那双带笑的眼睛,还是能够看得出女子对腹中胎儿的那种关爱以及期盼。
因着她一直站着不动,盯着那副画看,导致处理完事情的龙司楚也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刚问完,龙司楚的目光也开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当看到是一个女人双手尽显母爱地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时,他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这么一张孕妇画像,让她想起了此时此刻怀着荣少顷孩子的柳芋熙吧。
又或者是,想起了到现在都没有给荣少顷怀个孩子的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他还是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紧紧盯着那副画,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