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风蹙起眉头,他往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醉酒后竟然来了听风轩!
而昨晚的事,他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不知道这把木梳是在什么时候落在他手上的。
他揉了揉眉心,下了床,没有在此处久留,径自走出内室,到了大厅。
在开门出去时,霍清风脚下一顿,他看了眼手里的木梳,随即将木梳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王爷。”叶朔在门外守着,见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他迎上前拱手行礼。
霍清风漆黑的眸子淡淡地将他扫了一眼,没说话,迈着脚就往院外走去。
叶朔看着自家王爷离去时的背影,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不禁叹了口气。
他将房门关上,才跟了上去。
……
王婉婉并不知道昨夜霍清风醉酒一事,她病了一整天,今日趁着天色好便带着月秀出来走走。
王府里的景色,她还没有好好欣赏过。
因大病初愈,她的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
那娇弱的样子,十足一个病美人。
此刻,月秀正扶着自家小姐走在长廊下,月秀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就看见了从远处朝她们走来的人。
月秀面上一喜,“小姐,是王爷!”
王婉婉顺着月秀的目光看去,果真看见了霍清风,只是,他怎么会从这条路过来?
这条路,不是通往听风轩的吗?
想到这儿,王婉婉的心瞬间一沉,方才的喜悦顿时全无,换来的只有她对顾清浅的嫉妒和恨意!
霍清风在看见王婉婉时,拧了拧眉,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
看来,是王府里的路太窄了,日后得叫人修宽些才是。
“王爷……”叶朔在一旁唤了一声。
眼下,怕是也不好再往别的路走了。
霍清风明白叶朔的意思,他微微侧头看了叶朔一眼,脚下未停,继续往前走。
王爷没说什么,叶朔自是也没说。
他跟在王爷身后,在距离婉侧妃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而后拱手一拜,“属下见过侧妃娘娘!”
王婉婉咳嗽了声,才转头看向叶朔,微微颔首,笑道:“叶侍卫不必多礼,赶紧起来吧。”
说完,王婉婉屈着身子给霍清风行了个礼,这才抬起头来,将视线落在霍清风的俊脸上。
她没有不识趣的去问一些本不该问的事。
有些事,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就好。
她知道,就算是问王爷,王爷也不会和她说的。
男人都喜欢聪明的女人,她若是问得多了,只会招人不喜。
是以,她不会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去给自己添麻烦。
王婉婉弱不禁风的站在原地,好似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跑。
“婉侧妃的身子好些了?”霍清风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了霍清风的话,王婉婉心里一暖,她展颜一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妾身已经好很多了。”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会咳嗽两声。
霍清风俊眉一拧,略有些烦躁。
王婉婉将他脸上不耐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微颤。
他就这么不想和她说话吗?
顾清浅昨天离开了王府,王爷他是不是因为想念她了,所以才会去找她?
“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霍清风一双冰冷的眸子扫向了站在王婉婉身边的月秀身上,不满地责备道。
月秀一慌,急忙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是,是侧妃娘娘说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闷得慌,这才想出来走走,也好让身子好得更快些……”
月秀说着,便红了眼眶,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霍清风不喜欢月秀这么哭哭啼啼的,俊眉蹙得更深了些。
王婉婉察觉到霍清风脸上的不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开口道:“王爷,这不是月秀的错,是妾身非要让她带着妾身出来走走的,还请王爷不要怪她。”
王婉婉的情绪有些激动,在她说完这些话时,便重重的咳嗽了起来,看着比方才要严重许多。
而因为咳嗽,她略显苍白的俏脸上立即染上了一抹病态的红晕。
“侧妃娘娘!”跪在地上月秀见了,不由惊叫一声,赶紧站起身来,伸手扶着王婉婉,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王婉婉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似是怕霍清风为她担心,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虚弱道:“王爷,妾身没事。”
她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叶朔,送婉侧妃回去休息。”霍清风冷声吩咐道。
霍清风淡漠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好似方才王婉婉的那一阵咳嗽与他而言,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王爷……”
霍清风一挥衣袖,不再多看王婉婉一眼,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侧走过。
王婉婉心里一急,急忙转身,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却因为他冷冷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收回了手。
王婉婉清晰的从霍清风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那抹厌恶,他很不喜欢让她碰他。
“婉侧妃身子还未好,应当好好休息才是,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霍清风背对着王婉婉道,“若是婉侧妃有什么需要的,本王会派人给婉侧妃送去。”
王婉婉一愣。
这些话虽然听着像是在关心她,但他冰冷的语气,哪里听得出半分对她的关心?
王府里的人只知道,她在发高烧的那一晚,他在她身边守了一夜。可实情却是,他那天晚上的确留在了玉芙轩,却并没有守在她身边,照顾了她一夜。
哪怕在她倒下的时候,抱住她的人依然不是他。
那一晚她是烧糊涂了,才会将叶朔错看成了他,如今想来,这可真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她也以为,那一晚抱着她的人是他,若不是月秀告诉了她真相,她怕是到了现在还活在梦里。
霍清风抬脚要走之时,却有一个东西忽然从他的衣服里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待王婉婉看见那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时,眼瞳猛地一缩!
那是一把雕刻着梅花图案的木梳,做工精致。
从那把木梳上看,并不像是新的,而是被人用过的。
直觉告诉她,这把木梳是顾清浅的!
顾清浅的东西,怎会在王爷身上?
王婉婉想到霍清风来时的方向,难道说,他昨晚住在了听风轩?
他对顾清浅到底还是有情的,不然,又怎会将这把木梳藏在身上?
不正是睹物思人吗?
如今,王婉婉连咳嗽都忘了。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那把木梳,恨不得要将那木梳给烧了一般!
但凡有顾清浅在王府里一天,王爷眼中就不会有她。
越想,王婉婉就越气!
她在暗中咬着牙,心里发着狠,“顾清浅,我一定会让你从王爷面前彻底的消失!”
那把木梳,叶朔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王爷特地让人给王妃做的,可那把木梳,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叶朔想不明白,王爷拿走王妃的那把木梳做什么。
难道是,王爷变了心,要将送给王妃的东西都收回来吗?
这可不能啊!
叶朔刚要上前为王爷捡起地上的那把木梳,谁知王爷却已经蹲下身来,将木梳捡起,又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土,而后很是小心的将那把木梳放在衣袖中,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明眼人瞧着这个动作,都知道他是如何的珍视那把木梳了。
叶朔松了口气。
他以为王爷当真变了心呢!
原来是他想多了。
霍清风这样做,对王婉婉而言,无疑又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只觉得他小心护着那把木梳时的动作很是刺眼。
她也知道,他珍视的并不是那把木梳,而是那把木梳的主人。
霍清风神色淡漠,并不顾众人看他的眼神,那副表情,好似那把木梳不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般。
王婉婉见他走了,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谁知话还未说出口,叶朔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侧妃娘娘,属下送您回去。”
王婉婉歪了歪脑袋,再往叶朔身后看时,只见霍清风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虽然不悦,却也只能忍着。
她收回视线,眸中闪烁着盈盈的泪,看着很是楚楚可怜。
她半晌,才点头,“有劳叶侍卫了。”
王婉婉的咳嗽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在她大病了一场后就这样了。
她今日带着月秀出门,也只是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王爷。
可,王爷是遇见了,不过他却是从顾清浅那儿回来的,现在想起来,她心里仍是不舒服得厉害。
“侧妃娘娘,属下告退。”叶朔在将王婉婉送回了玉芙轩以后,便拱手请辞。
王婉婉刚要开口说话,便咳嗽了起来。
月秀立即给她倒了杯水,“小姐。”
喝了水,王婉婉才止了咳嗽,她喘着气,有些艰难的对月秀吩咐道:“月秀,快去送叶侍卫。”
“可是小姐……”月秀不放心离开自家小姐,哪怕离开一会儿也不行。
“去吧。”王婉婉勾了勾唇,扯出一抹笑来,却让人看着心疼。
叶朔在这时开了口:“侧妃娘娘,属下自己走便可,侧妃娘娘身子不适,身边是离不开人的。所以,还是让月秀姑娘陪着侧妃娘娘吧。”
说完,叶朔向王婉婉拱手一拜,转身离开了。
王婉婉看着叶朔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的时候,一改之前的柔弱之色,脸上现出狠意来。
她在王府里所受到的这些屈辱,她会一点一点的从顾清浅身上讨回来!
……
将军府。
此刻,顾清浅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树底下荡着秋千,永杏在后面推。
只见秋千越荡越高,可顾清浅却不满意,“高点儿!再高点儿!”
永杏委屈的撇撇嘴,“小姐,奴婢胳膊都酸了。”
小姐您是高兴了,可奴婢就受罪了啊!
“才推了多大会儿啊,胳膊就酸了,看来是你平日太懒了。”顾清浅正玩儿得起劲儿,哪儿有就这么算了的道理?
她还没有玩儿过瘾呢!
永杏心里那叫一个苦,她开口抱怨道:“小姐,您欺负人。”
永杏撅着嘴,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顾清浅也不否认,反倒是正大光明的承认了,“就是欺负你怎么样?你来打我呀!”
她这副样子很是嚣张。
只因她知道,永杏不是她的对手。
就永杏那细胳膊细腿的,她只用一只手便能将对方撂倒!
“小姐,奴婢哪儿敢对您动手呀!”永杏更加委屈了,这不是小姐在难为她吗?
顾清浅骄傲的哼了声,她就是吃准了永杏不敢才这么嚣张的。
这时,夏清荷牵着顾锦秀的手从大厅里出来。
自从顾清浅带回来一个小丫头以后,母亲便不再搭理她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小丫头身上。
顾清浅不否认,小丫头很招人喜欢,却没想到母亲竟然只顾着小丫头,而不顾她这个亲亲的女儿了。
她心里郁闷,可不就得荡荡秋千,让郁闷尽快消散吗?
她得尽快让自己接受,失宠这件事。
“姐姐,让秀秀来推您吧!”顾锦秀跑到顾清浅身后,作势要推秋千。
顾清浅看了一眼自己母亲,酸酸地说道:“千万别,不然我娘该心疼了。”
她说的是实话。
母亲这么喜欢顾锦秀,又怎么舍得让顾锦秀来推秋千?
要知道,她可是个大人,顾锦秀只是一个孩子。
那胳膊和腿,不知道比她要瘦多少!
是以,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顾锦秀一愣,知道姐姐这是不高兴了,她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凑到顾清浅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姨给秀秀说了好多关于姐姐小时候的事呢!”
顾清浅一听这话,心里才算是没有那么堵了。
原来母亲还是记得她的。
顾清浅学着顾锦秀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那,都说了些什么啊?”
顾锦秀神秘兮兮的笑了。
顾清浅见了,顿觉不妙。
难不成,母亲还说了她的糗事?
顾清浅开始回想着原主小时候的糗事来,貌似有一次,她在湖边走,不小心脚下一滑,一只腿便滑进了湖里?
这事儿,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也不因为全是糗事,说不定是被吓的。
“小丫头,你倒是学会和我卖关子了哈?”顾清浅想不到,干脆就不想了,她伸手刮了一下顾锦秀的鼻子,对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喜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