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
即使是个大晴天,清晨的风也有了几丝冷意。
胡黎烟早早起床,打着自己的降龙伏虎捉妖拳。
“打拳什么时候都不晚,原来逐渐丢下的东西和习惯,胡黎烟会一点一点找回来。而失去的感情,散了就散了吧!犯不着再苦恼!”胡小猫喃喃道。
“你说什么呢?”吴长风问。
“这是小烟刚才说的话啊!”胡小猫瞪了吴长风一眼。
吴长风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对胡小猫道:“你觉得小烟放下没?”
“能放下才怪!这才几天!有时候半夜醒来,我就看见她睁着两眼发呆!”胡小猫蹲在吴长风旁边,叹口气,“我觉得咱们应该找点事情给小烟做!”
“要不,让她跟着我学做饭!”吴长风想了半天,想出来个法子。
“也就是你能想出那么蠢的主意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看见锅碗瓢盆就迈不开步!”胡小猫嫌弃道。
“那你说怎么办!”吴长风不服气。
“我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妖,让小烟去抓抓,就当散散心了!”胡小猫想了一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咱们也是妖。这么坑妖,不太好吧!”吴长风挠了挠头。
“你懂个屁!”胡小猫狠狠地唾弃,“这妖也分好坏!像那些坏事做绝的、伤天害理的,怎么就不能让小烟去抓!这人还分好坏呢!那坏人不也被抓起来送监狱!更坏的不还被枪毙呢嘛!”
吴长风被胡小猫噎得无话可说:“你做主就行!”
早餐,胡黎烟喝着粥,吴长风对着胡小猫使了个眼色。
“小烟啊,”胡小猫抱着鱼啃着,好像是漫不经心道,“你怎么说也是捉妖师,怎么不去捉妖了?”
“这事我正想跟你们说呢。”胡黎烟一边慢慢喝着粥,一边道,“我想着离月圆之夜还有段时间,想出去转转。”
“是去捉妖吗?我们陪着你啊。”吴长风忙道。
胡黎烟笑笑:“也好。就当我们一起出去玩玩了。”
小麻雀在旁边点点头,慢慢道:“我也跟你们一起。”
没有了司匀的车,一人三妖第一次发现了不方便,还是胡小猫想了个主意,一起到了汽车站。
好不容易上了车,被人发现胡黎烟带着胡小猫,又给赶了下来!
胡小猫恨得牙痒痒:“凭什么不能带猫上车!惹了我,把这汽车站的所有汽车轮子全都给放气!”
最终在小麻雀的建议下,胡黎烟买了个大包,将胡小猫给装了进去。小麻雀会飞,直接落在汽车顶棚上就行。吴长风已经是人形,倒是什么也不怕了!
一人三妖没有固定的目的地,胡黎烟便带着它们随意搭了一辆长途车。
一路之上没有什么风景,最终胡黎烟在胡小猫反复暗示自己即将窒息而亡之前下了车。
下车的地方是个小镇。
这个小镇人很少,只有一条街道,小镇不远处有一座低低矮矮的小山,围着小镇是一条小河,风景不错。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胡黎烟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菜,便等着吴长风它们吃好饭,好继续往前走。
“听说了没?孟小政疯了!”几个人在交头接耳。
“不会吧?前两天我还看他在街上喝酒呢!”其中一个摇摇头。
“刚结婚,老婆就成这样了!是谁不得伤几天心!我看呢,这孟小政是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有点想不开而已。”另一个摇头晃脑。
“据说他老婆是被妖怪迷了心窍,一天到晚不归家!”一个压低声音道。
吴长风、胡小猫、小麻雀三只小妖越听越有兴趣。
就连胡黎烟也忍不住转过头来。
“来了,来了!孟小政来了。别说了。”一个男人敲了敲桌子。
一个男人蹒跚着经过。
胡黎烟眼光跟随着他,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立刻对三只小妖示意,低声道:“这个应该就是孟小政。我们跟上去。他身上有妖气。”
三只小妖会意。
胡黎烟结了账,抱着胡小猫,吴长风紧跟着。小麻雀则直接在前面飞着,先提前跟着那个孟小政。
孟小政精神恍惚,一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直走出镇外。
胡黎烟觉得有些不对了。
前面就是河坝,再往前走就进河里了。
难不成这孟小政想去游泳?自己可不会游泳!
要是这孟小政是想跳河自尽,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喂!大哥!”胡黎烟顾不得其他,赶紧快走几步,拦住孟小政面前。
孟小政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河边,连忙后退几步。
怔怔地看向胡黎烟他们,仿佛是如梦初醒。
“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别轻易自杀啊!”吴长风在旁边慢悠悠道,“也许我们觉得有意思,能帮你呢!”
“神经病啊!”孟小政悻悻道,转身快步离开。
“唉,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话坏话呢!”吴长风不服。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比如说妖魔鬼怪之类?”胡黎烟紧跟在孟小政身后,慢慢道。
孟小政脚步放缓。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说。我是捉妖师,也许能帮到你。”胡黎烟看孟小政好像是有些心动,连忙道。
“捉妖师?巫婆是吧?”孟小政转身问道,眼中充满了希望。
捉妖师?巫婆?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胡黎烟皱了皱眉。
“就算是吧。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吧。”吴长风连忙道。
“你这巫婆也太年轻了点!”孟小政看着小小的胡黎烟,但随即欣喜道,“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你要真是巫婆,也许真的有办法了!”
“别急。你慢慢说。”胡黎烟只好勉强道。
原来,孟小政与新婚妻子尤丽容是中学同学,两人青梅竹马。工作之后,便结了婚。
两人感情向来很好,可尤丽容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白天去工作,没到中午就总是睡着;一到了晚上,等孟小政睡着,尤丽容就会起床,不见了人影,直到早晨,才会失魂落魄地回来。
孟小政问尤丽容去哪了,尤丽容却总是迷迷糊糊地完全说不清楚。
孟小政很担心,夜里守着她不敢睡,可到了时间,他就会困得受不了,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前几天的一个夜里,孟小政忽然惊醒,尤丽容又不见了,但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知道她应该是刚出门,便也连忙出门跟踪自己的妻子。
月光下,妻子好像是被一根线牵着,匆匆忙忙地,走得很快。
孟小政需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
妻子过了桥,走到小山下面。
小山下面有间小房子,尤丽容好像是熟门熟路的样子,立刻打开了门进去。
孟小政和尤丽容都是本地人,早就对这里熟门熟路,可在孟小政的记忆里,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房子才对!
孟小政用力敲门,大声叫喊,那门却始终紧紧闭着。
孟小政到处找窗户,可这房子连窗户都没有!
就这样,直到清晨,门才打开。
妻子尤丽容精神恍惚地出来,看见孟小政在外面,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孟小政连忙扶起妻子,再转头看去时,却只看到一个坟墓。
那个坟墓几乎要被野草淹没,没有墓碑,仿佛只是一个人无聊时垒砌的小土丘。
从那天之后,妻子尤丽容便病倒在床,意识不清。
送到医院,医院也说不出什么。
人人都说自己的妻子是撞鬼了!
于是孟小政就找了个和尚做法事,可和尚念了几天经,拿了钱就走了。
自己老婆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孟小政想着去找巫婆过来,来给自己妻子招招魂,可几个巫婆过来,都是看看就跑了!说没有办法!惹不起!
“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孟小政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丽容眼看就不行了!要是她走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先带我去看看你妻子。”胡黎烟道,“看看她是被缠上了,还是遇到了什么惊吓,再或是吸了什么瘴气之类。”
“好啊好好……”孟小政看这个“巫婆”没跟前几个似的跑掉,高兴地连连点头,擦了擦眼泪。
到了孟小政的家,双喜字还贴在门上。
推开门,小院子里的陈设显然都是新的,只是有些凌乱,显然主人实在是无心收拾。
“我妻子在卧室的床上,原来还是时睡时醒,现在基本上是一直沉睡了!”孟小政越说,心里越是难过。
“我去看看。”胡黎烟径直走进卧室。
卧室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全新的。
崭新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形容有些枯槁。
胡黎烟皱眉,上前按住女子的手腕。
“怎么样?”孟小政小心翼翼问道。
“你妻子是失血过多。”胡黎烟将手移开,仔细查看尤丽容裸露出的皮肤,却并没有发现失血的地方,只好抬头问孟小政,“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伤痕?”
孟小政仔细回想,摇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你妻子有没有说过哪里疼痛?”胡黎烟不死心。
孟小政忽然想起:“她好像睡梦中,迷迷糊糊说过自己的后脑勺疼!”
“后脑勺?”胡黎烟连忙将尤丽容半扶起,让她斜躺在床上,用手仔细摸着她的后脑勺,却似乎没有什么伤口之类。
胡黎烟有些无奈,只好道:“孟小政,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把你妻子的头发给剃了?我这样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