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额头,有些费解的看着他,“死狐狸,我辛苦帮你穿衣服,你打我干什么?”
“惩罚你笨啊,傻胖妞,你是我的命啊,我怎舍得你死呢?”他也不管剩下的那颗口扣子了,一把我搂在怀中,“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是啊!
他为了救我,曾经连命都不要,以自己的魂魄帮我破了十二美人图的诅咒。
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在乎我。
我靠着他的胸口,低声说:“该。”
恍然之间,那个坚实有力的胸膛,就在我仿佛要彻底依赖的时候消失了。
我有些茫然的低头看胸口的狐牌,狐牌上闪过一丝紫色的光芒,但是很快那光芒就黯淡下去了。
雬月……
雬月回狐牌里了,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他说呢。
忽然,身后一袭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微微一震,“是谁?”
“是我啊,你和主人的婚礼还是莪操办的呢,这里可是阴间。要想回去,只有我才能给你带路呢。”
那声音阴冷,但是很冷艳娇柔。
我缓缓的扭过头去,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惨白的脸,脸的两侧披头散发的都是黑色的头发。
依旧是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红艳艳的嘴唇,鬼魅的笑着。
真的差一点,就一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我张了张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艳姬,是……是你吗?那……那就有劳你把我带回去了,阴间的路我是真的不熟悉。”
“没关系呢,冥途你走过一回,包你过目不忘,永生难忘。只要一次……就会让你对这条路熟悉起来的……”她诡异的笑着,把我笑得浑身都发毛了。
我脸色一白,退后了半步。
明明知道艳姬看我不爽,依旧很没出息的抖的跟筛糠似的。
她撩开了脸上的头发,挂到了耳朵后面,一瞬间又到了我的面前。只觉得一袭阴风铺面,侧脸上就被冰冷滑腻的东西舔上了,“莫瑶,你不仅长相一般……连胆子都这么小,真是哪儿哪儿都配不上我的主人。”
看到她那张大白脸,我只想拔腿就逃。
可听她这话,我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我配不上雬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我只是想和那只臭狐狸在一起。
本来我很害怕,但是一下就冷静下来了,“我不觉得我配不上雬月,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就证明我们很相配。”
她一遍又一遍舔着我侧脸的舌头,微微一滞。
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我猜多半是被我的话震慑到,僵在了原地,“你……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就不怕……我把你丢在阴宅里不管了?反正主人进入了休眠,你要呆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怕,但是……你想过没有?”我认真的看着这张平日里让人头皮发麻的白板一样的脸,一字一顿的和她说道,“雬月的长相的确是天人之姿,如果要找一个跟他差不多好看的,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认为,只要是雬月喜欢的,也喜欢雬月的,就是相互之间彼此配的上的。”
这也许是我一生当中,胆子最大的时候。
字字句句出乎了我自己对自己的意料,但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她的舌头缓缓的缩回去了,冷冰的拿起房间的一支蜡烛走到了我前面,“莫瑶,想不到你还挺能说的。不管你怎么说,主人身份尊贵,让你做我们的主母,我不服……”
我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服气,我只想单纯自私的和雬月在一起。
所以,我没说话。
安静的跟在艳姬的身后,出了阴宅,外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长街。艳姬说那叫阴鬼街,是距离阳间最近的一条街。
除了进入阴间的鬼魂会路过这里,很多迷路的生魂,也会出现在街道上。
所谓生魂就是未死之人的魂魄,比如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或者说睡觉的时候运气不好灵魂出窍了。
都有可能意外闯入阴鬼街当中,如果在街道上迷失了,那基本上就死定了。
跟在艳姬的屁股后面,我浑身发冷,双手抱着胸。
周围都是穿着各种各样服饰的人,有穿着很厚的军大衣的,也有穿着短袖背心的,更有只穿大裤衩就出来的鬼魂。
看他们的样子,几乎都能判断出他们死前在干些什么。
这些鬼魂形态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每一只鬼魂的手中,都捧着一支和艳姬手中一样的白蜡烛。他们的双眼呆滞,却死死的看着蜡烛上的火光。
蜡烛上的火焰如豆,十分的渺茫。
并不如阳间的火焰一样,会灵活的跳动。
这些鬼魂来来往往的,也不知道它们要去的究竟是何方,总之都从身边麻木的擦身而过,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走着走着,我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去!
是我的堂哥,莫玺。
莫玺怎么走在这条街上了,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继续走着,又遇到了我的大伯。
他俩见到我,都好像不认识,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娇娇”两个字。就好像成了鬼之后,也彻底的疯魔了,还忘不了那古画上的九尾狐小娘子。
我正失神,艳姬忽然停住了脚步,“到了。”
“可是长街……长街的尽头,看起来似乎还很遥远,远处还有街景,怎么就到了?”我眺望了一眼远方。
艳姬捂着红嘴唇,咯咯的笑了几声,笑傻子一样的娇声道:“别问那么多,闭上眼睛,一口气冲过去。”
长街看起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直还能看到远方的街景。
听艳姬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
也许眼前的好多东西,都是幻觉呢,说不定堂哥和大伯也都没事。
我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往前冲。
人在黑暗中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我紧紧握着胸口的狐牌,脚下没有目的和方向性的跑着。特别想停下来,但是周围的空气很冷,让我不敢轻易的停顿。
还有鬼魅之间窃窃自语的声音,扰乱着人的心智。
要不是紧握着狐牌,我想我可能会崩溃的。
直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我才缓缓的停下步伐,低低的喘着气。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居然外面已经是大白天了。
人站在火葬场里面的一棵树下,周围都是死者家属悲恸的哭声。
我回来了!
之前我好像听雬月说过,这个火葬场似乎就连着一段通往阴间的冥途,想不到我从阴间回来之后又出现在这里。
日光照在身上,微微有些灼痛,尤其是小腹的位置尤为不舒服。
似乎纯阳之火,对我腹中的小狐狸很是不好。
我一路上都在找有阴影遮蔽的地方,离开了火葬场内部,打了车直接回学校。
在车里,我就已经破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王星灵,“师父,是我,莫瑶。那天……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把您一个人丢在马路上。”
王星灵丝毫不介意,在电话那头说自己无碍。
我因为雬月的事情再次恳求他,问他有没有时间再去十字路口帮忙,再收一次魂让雬月有力量从狐牌里出来。
“瑶瑶,十字路口敲碗叫来的都是饿死鬼,就算叫来的是大家伙。但是对于你狐牌中的神明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他缓缓的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一惊,原来敲碗叫来的,都是饿死鬼。
难怪飘在我头上,对着我流口水。
我急忙问他:“那……到底要收什么样的魂魄,才足彻底修补九尾狐牌中神明破碎的魂魄呢?”
我……
我真的不希望雬月继续一直这么虚弱下去,王星灵一定有办法,彻底的治好雬月!
“魂魄修复的过程是漫长而又复杂的,你别忘了你狐牌中的神明的魂魄可是粉粉碎了。”王星灵在电话那头缓慢的而又懒散的说着,他顿了顿,轻轻一笑,“你该不会以为,仅凭一两个魂魄就能让他彻底的聚灵吧?”
这一字一句,冰冷而又残酷,让我不由的愣住了。
下巴骨发酸,只觉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王星灵似乎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又忍不住调节了一下氛围,“瑶瑶,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没有,我……我早该想到的,灰飞烟灭的魂魄哪儿那么容易就轻易的回来。”我小声颤抖的说着,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
是我的想的太美了,我以为雬月回来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说:“瑶瑶,接下来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等我电话就好了。”
“您什么时候会给我电话。”我在雬月这件事情上,有些过分的心急了,似乎必须要得到准确的时间才能够安心。
王星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这一两天吧,瑶瑶,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心急。招惹大家伙,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我不怕!”我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然后才觉得不妥,小心翼翼的道歉,“师父,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没考虑到您的安全,但是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