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人一个,谁也不许摘下来

日头西斜,转眼便入深夜。

昨日上山的疲惫还没有缓过来,晏梨今夜早早的就睡下,却不如昨夜里睡得安稳。

她又梦见了王氏,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嘴里含糊着什么。

这一次,晏梨直截了当的问她,“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你只要告诉我,是谁?”

猩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出,更衬的王氏的脸同鬼一样白,她一把抓住晏梨的手,垂死前的喘息格外急促。

“是她、她要害我和梨儿,是——”

晏梨心都吊了起来,却在下一秒猛然沉了回去。

睁眼望着暖帐顶,陡然从梦境中抽离的她郁闷的长出一口气。

好闹心!明明就差一点点点点就能说出来了!

兀的,那枚玉佩在脑海中闪现,晏梨杏眸微眯,眼底闪过几抹思量。

直觉告诉她,那玉佩绝对有故事。

可却被那该死的裴攸北夺了去!

一想到这个,还有那狗男人说的没三没四的话,她就恨不得狠狠踹他两脚!

咬了咬牙,她没好气的坐起来,掀开帐纱下床。

锦云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姑娘,您醒了?”

瞧她额前沁出了汗,她连忙拿帕子上前,生怕她着了凉。

“虽说马上就要入夏,但现下晨时还是凉的,姑娘千万注意些。”

晏梨心里一暖,任由她替自己洗漱打扮。

“对了,你去把绣花针线拿来吧。”

锦云放下梳子,有些奇怪,“姑娘怎的又想起碰那些?要绣什么可以交给奴婢做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晏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直磨牙,“偏有人不让我痛快!”

——

用过早膳,晏梨踏出相府,熟悉的马车一如既往的停在原处。

车厢内,裴攸北正端着一盏清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又矜贵。

只见他一身白色长袍,衣袖和领口处都滚着一层金丝绣线,软袍上则用淡丝勾着若隐若现的繁复花样,衬得他像是谪仙般的人儿。

晏梨半挑着帘子的动作一顿,眼睛不由有些发直。

这也怪不得她,谁让她前世今生都是一个颜狗。

对于她的反应,裴攸北很是满意,拿起折扇在她面前来回摆了摆,眉眼戏谑。

“看来对你来说,本少公爷的相貌无论何时何日,都会一样的让你入迷啊。”

一句话,蓦的让晏梨有种颜狗世界坍塌的感觉。

看着他嘴角勾起那意味深长的弧度,她不由撇了撇嘴。

挺好的一个公子哥儿,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可惜了。

“这还没入夏呢,你拿着把折扇做什么,神经似的。”

裴攸北动作一僵,原本想要故意凹造型的心思全没了,面无表情的将扇子丢到一边。

这女人!眼睛不好使,脑子也是木鱼做的吗?怎么一点儿情调都不懂!

车厢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有几分诡异,晏梨隔着他一段距离正襟危坐,见他不吭声了便抬眼覷了一眼。

见他面色淡淡,一脸本少公爷不高兴了的样子,她不由撇了撇嘴。

“喏,给你。”将藏在衣袖中的东西摸出来,她反手丢了过去。

裴攸北板着脸,垂眸扫过去,旋即就被定住了视线。

下一秒,他墨色的眸底瞬间漾开了笑意,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肆谑的弧度,眉宇间都是得意。

“让你给本少公爷绣荷包,你就绣了两这么个……玩意?”

见他明明喜悦却故意做出嫌弃的口吻挑刺,晏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行了吧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本姑娘能做出这两个玩意给你就不错了,你少鸡蛋里面挑骨头。”

裴攸北剑眉轻挑,端详着那蜈蚣一般的绣工,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鸡蛋里面挑骨头,你也得有个鸡蛋才成吧,再说了,什么叫我得了便宜?这等做工的荷包,能让本少公爷收下,分明是你得了大便宜才是。”

话虽这么说,他指肚却轻轻抚摸了两下,旋即将其中一个荷包挂在了腰间。

不知怎的,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晏梨却莫名从中看出几分珍视的感觉。

珍视这么丑的荷包?她莫不是花了眼!

这么想着,她撇着嘴移开视线,却在触及到裴攸北那眼角眉梢的春意时怔住了。

他……

那一瞬间,晏梨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是一刹那的心悸。

裴攸北又翻看了眼手中的荷包,随即摸出玉佩,抬手递给她。

“行了,看在你为了本少公爷这么上心缝制的份上,小爷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一个,这个更丑的,就还给你,还有你的玉佩。”

晏梨眨了眨眼睛,众神归位,牵唇挤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撞了一下?心悸?呵,不存在的。

“我谢谢你啊。”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冷语,她抬手接过。

然而裴攸北却不松手,扫了眼两人差一毫米就碰上的指尖,眼睑半抬,眸子里浮上几许慵懒暗魅。

晏梨以为他要反悔,顿时气结,“裴攸北!这你可是答应我了的,难不成你这时候变卦?!”

看着她眸中冒出的小火苗,裴攸北从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听在耳边竟有几分痒痒的感觉。

“你以为我要反悔?放心,小爷这个人向来是君子一言九鼎。”

“况且,对你,更是永不反悔。”

晏梨:“……”

她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她又觉得有些不好,自己刚升起来的气势突然就被这狗男人莫名其妙的话给扑灭了。

思及此,她蹙了蹙眉,透出几分不耐烦,“那你到底想要怎样?荷包我绣了,你也收了,就不能痛痛快快把玉佩还给我吗?”

裴攸北不介意她的态度,只笑得更加意味深长,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没说不给你,不过,这枚荷包你得日日戴着,咱们一人一个,谁也不许摘下来。”

晏梨眼睛都瞪直了,梗着脖子就要拒绝。

熟料,裴攸北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径直接倾身替她戴上。

“喂你干什么你!把你的咸猪手给我拿开啊喂!你——”

晏梨吓了一跳,却推不开他,乱叫之余他已施施然坐了回去。

下一秒,翠绿色的玉佩丢在了她身上。

“想要玉佩,就必须戴着,让我发现你摘下来,这玉佩我照样能拿回来。”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警告,晏梨捏着玉佩,垂眸看了眼腰间那枚惨不忍睹的荷包,深深吸了一口气。

呵!戴就戴!反正要丢人一起丢!

裴攸北瞧着她那副气结的模样,生动的可人,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看来对这丫头,还是得强硬些才行啊。